两天后,谷子都晒干了,罗张氏和儿子辛辛苦苦地将谷子一担担挑到堂屋里的粮仓内,虽然累得半死,但心中却是阵阵欢喜。
一计算,罗张氏惊喜地发现,自家这7亩水田产的谷子,竟然足足有33石,平均每亩田产的稻谷,足足有4石7斗。
罗张氏真是大喜过望!她不是第一天当农妇了,自然清楚这个收成代表什么。
即便是最拿手的种田老把式,种最好最肥的上等田,也种不出这样的收成来。何况自己一个半生不熟的农妇?
罗张氏现在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这便是那圣肥的功劳。
果然,村里两名乡邻一脸喜色地来问她:“罗家嫂子,你家的那稻子当初长得那么好,最后算下来多少石一亩啊?”
“托您的福,有四石一亩的样子。”罗张氏没敢说实话,压低了一些。
“咦,怎么跟我家田里的差不多啊?我家12亩水田,打了50石谷子。你家的稻子明明长得比我家好那么多,怎么也才4石一亩啊,奇怪!”乡邻一脸的不相信。
“你家收了这么多谷子啊?”罗张氏心中清楚,乡邻家的水田收成也好,是因为他后来也撒了圣肥,不过,比自己少撒了一次,因此没自家产量高。看来,这圣肥还真是决定产粮的关键啊。
乡邻走后,罗张氏看着堆满整个粮仓的谷子,想起自己夭折的三个儿子,又是欢喜,又是悲伤,搂着儿子带着哭道:“吉儿,要是前些年,咱家有这么多粮食就好了,你那三个哥哥,就都不会夭折了!”
儿子罗允吉被她带得,也哇哇大哭起来。
罗张氏想起自己那三个可怜的儿子,还有侄儿侄女,都因常年挨饿,面黄肌瘦而患病,却又无钱医治而病死,还有活生生饿死的妯娌和小姑子,连自己都也差点没能活下去,便悲从心来。
“吉儿啊,你要记住,从前咱罗家穷,几年功夫接连饿死病死了十余口人,谁造成的?娘以前一直以为是老天爷造成的。天灾,都是命中注定的?其实不是!这些,都是那只知道欺压百姓,征税征粮却丝毫不作为的满清官府造成的!”罗张氏咬着牙齿道。
她看见儿子还有些稚嫩的脸庞,便擦干儿子的眼泪,道:“好了,不说以前的伤心事了。今天是大喜事,咱家收获这么多的粮食,以后再也不愁会饿着了。吉儿,你是碰上好朝代了,碰上圣国这个好官府了。”
当晚,罗张氏辗转反侧,她失眠了!
想起自从嫁到罗家以来的一幕幕悲惨的人生经历,再到去年,所谓的粤贼兵赶跑了包括自己男人在内的满清官兵,将这湘乡一带纳入圣国的范围,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失眠了。
她不是瞎子,孰好孰坏,她和村里人一样,都分得很清楚。特别是乡公所建立以后,整个善庆乡完全变了模样。
当儿子罗允吉发高烧生病,最无助的时候,是乡公所,将儿子送到乡里的医务所,救了他儿子一命;
虽然因为她男人的关系,将她家的田产和家财都抄没了,但当她家没米下锅时,乡公所又送来粮食,救苦救难,并且还将她家的水田归还给了她,还帮助她家耕田插秧;
当她家禾苗不长,心急如焚时,乡公所又派人送来圣肥,让她家的禾苗长得比别人还好;
当她家双抢忙不过来的时候,还是乡公所,帮她干活,不计报酬。
人心都是肉长的。
人家怎么对自己的,而自己男人又是怎么对人家的。罗张氏心中觉得羞愧。这一刻,她真的睡不着了。
一个穷惯了的人,挨饿惯了的人,突然拥有三十多石谷子的感受,是旁人无法体会的。也只有罗张氏才明白,这些粮食的可贵!也只有这些自家种出来的粮食,而且以后每年都会有的粮食,才会让她安心!
她忽然想通了,如今这样,能收这么多粮食,生活安定,不正是自己和男人想要的生活吗?自己能收获这么多粮食,是在圣国治下才有的。这样的生活,便是靠这乡公所,靠这圣国才能拥有!
这样说来,自己其实已经是圣国的百姓了。
乡公所帮了自己那么多,自己也要为他们做点什么!
嗯,就这么决定了!
明天就拉些粮食去乡里卖掉,然后再去乡公所,不但将前两次欠的买圣肥的钱给还上,还要找杨乡长,跟他说,只要他们饶了自家的男人,自己愿意配合他们,劝说自己男人归降圣国。就算不归降圣国,起码也不能再替那曾屎头卖命了,一定要让男人在自己身边,好好过这和美幸福的日子。
做好决定,罗张氏面带笑容,沉沉睡去。
……
与此同时,长沙府浏阳县的七宝山下,一个大型的磷肥厂正在热火朝天的开工,日夜不停地生产磷肥。
这处磷肥厂取名叫浏阳磷肥厂,乃是到目前为止,圣国境内最大的一家磷肥厂了。
七宝山下,浏阳磷肥厂的粉碎场上,从南洋公司第一机器厂订购的十台破碎磷矿的碎石机,在蒸汽机的带动下,颤抖个不停,一直破碎着刚从山上采下来的大块磷矿。
圣王王府的农业部副部长刘长佑,站在这一排破碎机前,看着被蒸汽机带动的怒吼的破碎机,心中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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