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死后,余留下来的事情却也是不少。
毕竟这曼陀山庄之中的老妪、丫鬟众多,虽受得王夫人的影响,许多都是她残害无辜的帮凶,但也未必是人人都曾作过恶、杀过人,需得仔细审问甄别,才好各行处理。
好在是有‘移魂大法’的相助,孟修远也不必说为了审问而与这群女人勾心斗角。
半晌,事情差不多做完,孟修远也真的信守诺言,将那王夫人的尸首埋在了一株白色的茶花之下。
待他重回湖边,却见那阿碧和段誉都还没走,仍是守着昏迷的王语嫣就待在岸边。
眼见孟修远走进,他二人神色复杂,由段誉率先开口道:
“孟兄,你……你说你不会与王姑娘为难,是不是真的?”
说话时,段誉不自主地挡在王语嫣身前,虽略显畏惧,但却也是强逼着自己挺直了胸膛。
孟修远闻言点了点头,淡然答道:
“李青萝所行的诸般恶事,王姑娘没有参与其中,自是没理由牵连到她。
只是她家破人亡,心里未免会记恨我……”
段誉听孟修远这么说话,不由地大惊失色,仓惶地摆了摆手打断道:
“孟兄,你莫要多疑,莫要多疑!
王姑娘赢弱无力,虽是熟知天下武学,却从没自己练过,许是连个寻常健壮些的村妇都打不过。
你武功超凡绝俗,她又哪敢找你寻仇?!”
孟修远闻言一乐,摇了摇头无奈朝段誉道:
“段兄弟,是你多疑了。我刚才话未说完,便被你打断。
我并不是想要此刻便斩草除根,而是想说,让你日后多劝慰王姑娘两句,让她尽量莫要执着于今日之仇恨。
否则将来她若是真来找我寻仇,我却也绝不会因为咱们之间的交情留手。”
段誉闻言,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渐渐放下。
可此时他再看向眼前这位“孟兄”,只觉得心中感情十分复杂,既有畏惧,又有敬服,纠结半晌,终是忍不住开口说了几句心里话:
“孟兄,我知道你是出于好心,想要行侠仗义。
只是这事情,便一定要做得如此血腥么?
你只抬一抬手,就杀了这么多的人,其中不乏才十几岁的少女,难道你便不会觉得有些杀戮太过?
王姑娘好意邀请你来这曼陀山庄,你却一日之间让她家破人亡,痛失母亲……
你武功这么高,难道就不能降服了那位王夫人,逼得她弃恶从善,往后多行善事、多积功德,来补偿她过往犯下的罪孽?
这样王姑娘既不用伤心,你也能间接地帮助许多人,难道不是更好的方法么?”
孟修远听得段誉这一连数问,不由眉头微皱,朝这位大理世子脸上望了一眼,反问道:
“段公子,这位王夫人滥杀无辜,将活人当做花肥、让人家谋杀正妻的这些事情,你上次来曼陀山庄时,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段誉闻声当即点了点头,茫然答道:
“我知道啊,怎么了?”
孟修远漠然望着段誉,朝他问道:
“既然如此,那你当时怎么不回大理,叫些段氏高手来这曼陀山庄,将这位王夫人降服教导?
若你当时做了,今日许是她便不用死了。”
段誉闻言一愣,随后下意识地开口道:
“我当时要陪着王姑娘去找她表哥,没时间……”
话只刚开口说了两句,段誉的声音便不自觉地弱了下去,眉头紧皱,再难开口。
他虽对王语嫣痴迷,却也没有到是非不分的地步。听得自己这么两句屁话,他陡然间为之醒悟,脸上火辣羞红、胸中躁郁难安。
待片刻,段誉再抬起头来时,神色之中满是歉意,一双眼睛望着孟修远,诚恳道:
“严于待人,宽以律己……孟兄,是我错了。
枉费我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实在是对不住……”
孟修远闻声摇了摇头,不接他这话,只淡然开口道:
“想来王姑娘的事,段公子你一定能处理得好,便无需我讲了。
我只提醒你一句,那就是这‘琅嬛玉洞’中的藏书丰富,想来会引得江湖中人觊觎,你最好注意一些……”
言罢,孟修远再么有同段誉说些什么,转身既往岸边的小船走去。
段誉见此,没有颜面再同孟修远说话,只是黯然坐到了那昏迷的王语嫣身边。
反倒是站在一旁始终沉默阿碧看孟修远要走,赶忙追了上去,出言柔声说道:
“孟公子,若不嫌弃,便让我送你一程吧。
湖上多是芦苇荷叶,水路曲折,你自己不好走。”
孟修远眼见阿碧言辞恳切,便也就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带着她纵身一跃飘到船上。
阿碧手持木桨,只在水中轻拨几下,小船便掉过船头,离岸而去。
片刻之后,小船渐行渐远,湖上清风徐来,带着荷叶清香,才算是吹散了那浓郁不散的血腥味。
孟修远盘坐船头,双目微阖,静心感受脑中“顿悟时间”的积蓄,果然是相较之前多了许多。
一次收获,竟是比上次杀那些西夏一品堂的武士还要多。
显然,这李青萝和她手下的这些丫鬟、婆子们,确实是作恶多端,罪该万死。
正此时,本想着提炼一会儿真气的孟修远,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抽泣声。
他睁眼寻声望去,见果然是阿碧正一边划着桨,一边却眼眶微红、微微垂泪,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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