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前往西恩山庄的马车中,吴穷正在思考。
他在思考到了目的地之后付给车夫的钱从哪里来。
要不然鸽了吧,他摸了摸怀里干瘪的钱袋,默默地想。
不行,车夫也只是赚个辛苦钱,作为二十一世纪天朝长大的有为青年,吴穷没法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思索间,吴穷感觉马车停了下来。
侧耳细听,车夫好像和一老人吵了起来。
光天化日之下难道有老者碰瓷不成?吴穷掀开马车的帘子走了下去,只见一辆拉满了草料的破驴车挡住了去路。车夫正在和驾驴车的老者理论。
朝廷规定,官道只允许官府的车马以及有官府授权的车马才可行驶。那老者的驴车一看就是私家车,而且草料严重超载,已不符合官府的规定载重量。
正常来说车夫让他离开官道改走旁边的路也就是了,为何火气如此之大?
好奇间吴穷走近了想听听他俩吵什么。
车夫耐着性子:“老丈,你走哪啊?”
老汉悠哉道:“到西恩山庄。”
车夫双眼瞪圆:“我说你该走哪条道!”
老汉呵呵一笑:“走安州南大道。”
车夫涨红了脸,指着老汉驴车上超载的草料:“你车子能拉吗!”
老汉回头看了看草料,点点头:“只能拉一点点。”
车夫大怒:“我是问能不能拉!”
老汉奇怪车夫为何发火,小心翼翼道:“能,只能拉一点,不能拉多了。”
“......”
眼见车夫怒火上涌就要动手,吴穷赶忙上前拉住他:
“消消气,不要和老年人上火,我来跟他说。”
他回头微笑地看着老汉:“老丈,你都把他说糊涂了。我来帮你捋一捋。
他是问你走哪儿。”
老汉仍是慢悠悠:“到西恩山庄。”
“......”
吴穷强忍动手的欲望,继续保持微笑:“不是...我是问你该走哪条道?”
“走安州南大道。”
“......”吴穷手指颤抖的指着超载的驴车,努力保持住脸上僵硬的微笑:“老丈,你这车子能拉吗?”
老汉看吴穷文绉绉的,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只能拉一点点!”
吴穷的拳头渐渐捏紧,手指甲都陷进了肉里:“我是问,你这驴车能不能拉!”
老汉也发怒:“有完没完!你这后生是消遣俺老汉来的?刚才不是说了嘛,能拉!只能拉一点!不能拉多了!”
你大爷的!脑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崩断,吴穷再也忍不住,往前走两步就要动手,气已经消了的车夫赶忙过来拉住吴穷:
“算了!公子!算了!跟这种山野老头怄气,不值得。”
吴穷斜着眼睛看着车夫:“刚才你可不是这个反应。”
车夫讪笑两声,把吴穷拉到一边小声道:“这老头驴车拉的草料把路全占了,照这样子就是三天也到不了地方。
不如这样,我把车费双倍退您,您想办法去西恩山庄,我这就打道回府。这样也不耽误时间,您看如何?”
“这...不太合适吧。”吴穷踌躇道。
“没什么不合适的,既然公子您不反对,那就这么说定了!”车夫不待吴穷反应,从怀中掏出二十两银子塞进吴穷手里,三步并作两步跳上马车,一转头向着安州城飞奔而去。
目送着马车离去的背影,吴穷站在官道中央默然不语。
车费二两,车夫塞了二十两,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吴穷根本就没付车费。
开车行这么赚钱的吗?下次再做生意就开车行好了。吴穷摸了摸怀里的银子,神游天外。
正在这时,马车又拐了回来。
难道他醒悟过来了?吴穷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公子,刚才走的匆忙,银子给错啦,可否退还给我?”车夫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讪笑道。
吴穷不为所动,仍在思考着什么。
“公子?”车夫提高了声音。
“啊,不好意思。”吴穷回过神道歉,“在下刚才在思考一个问题,想了半天也没有答案,不知车夫大哥可否帮我?”
车夫来了兴趣:“哦?请讲。”
“如果我去买一条鱼,八文钱买进来,九文钱卖掉,十文钱再买回来,十一文再卖掉,那我赚了几文钱?”
车夫不假思索道:“两文钱!”
吴穷笑道:“那我八文钱买进,十一文直接卖掉,不就赚了三文钱吗?”
车夫眉头紧皱,嘴里念念有词:“对呀,可是,嗯,不对。但是...”
吴穷掏出十六两银子递给车夫:“车费二两,翻倍赔我是四两。这十六两银子还给你。”
看车夫接过银子,仍在原地皱眉思考,吴穷笑道:
“车夫大哥,你可以回去慢慢算,这在官道中央占路不走可不太好。”
车夫点点头,没有理会吴穷,驾车转头回去了,嘴里还一直念念有词。
看着马车渐渐走远,吴穷长舒一口气,手伸进怀里摸了摸多出来的四两银子,潇洒一笑,明天的饭钱有了。
当然,明天归明天,今天怎么赶路是个问题。
他想起还有辆要去西恩山庄送草料的驴车在这里,也许可以结个伴。
可一转身吴穷发现,那驴车早已跑没了影。
四顾间,心茫然,整个天地此刻仿佛只有吴穷一个身影。
正常来说,遇到如此意境,江湖上年轻侠士应该有所领悟,进而功力大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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