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橙这边刚准备好,赵老叔那里就空次空次地响了起来,一开始声音听着就没什么劲儿,赵老叔一点不敢松懈地继续摇着拐子,等到发动机听起来有劲儿了,这才算是真启动了。
为了节约柴油,赵老叔一点不敢耽搁,指挥赵橙去出米口放好簸箕,自己端起稻谷就往斗里匀速倒入。
另一边出糠皮的地方大布袋子已经提前扎好。赵橙带过来的稻谷也不多,那布袋子装糠皮没问题,这会儿也不用急着去管。
空次空次震得人耳朵发痛的声音里空气中糠皮灰尘满天飞,赵橙一开始还憋着气,可多呆一会儿也就顾不得讲究了,一边抖着布袋口把大米抖出来,一边还要盯着林大顺跟林二顺。
看见林二顺靠得太近,赵橙还要扯着嗓子喊林大顺把弟弟带着离远点。
这会儿打米一般就打一次,赵橙也没搞特殊化,几分钟后三十斤稻谷脱壳完毕。一斤稻谷大概能出六到七两大米,三十斤也就只得了二十斤不到。
赵橙没打算要糠皮,等赵老叔停了机器开始收拾拐子的时候问他要不要收糠皮,“我这还带着俩小子,一个人要背也背不回去,要是赵叔你要收我就直接留在这里了。”
打米房确实会收糠皮,收了转手拿去镇上卖,一百斤能赚个两三块钱。
赵老叔收了糠皮,十来斤糠皮都还不够抵消打米的钱。赵橙补了三毛五分钱才够,打三十斤米赵老叔要收五毛钱。
打米房旁边有个小卖部,里面就卖点瓜子泡泡糖铅笔酱油醋之类的,赵橙背米出来路过的时候花了五分钱给两个小子买了两张太阳饼。
所谓的太阳饼其实就是铺开成大圆形的蛋卷皮,微黄韧脆,吃起来甜滋滋的。
背篓里只有十几斤大米,也有了空间放个两岁小孩儿,赵橙干脆就把林二顺放进背篓里,让他坐在米袋子上好好吃东西。
“二顺不会在咱们要吃的米上撒尿吧?”林大顺迟疑地发问。
累得晕头转向的赵橙顿时一个激灵,赶紧把林二顺拎出来架开双腿嘴里“嘘嘘”着把了一泡尿才放回去。
有得吃有人陪,林二顺不吵不闹,跟个人形面团似的随便人折腾。
“大顺,走快点,都开始吹风了!”
才刚走出打米房没多远,原本阴沉沉的天越发暗淡了,还吹起了风。
这段时间天干物燥,地上的泥巴路面上都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如今被大风一刮,兜头而来的灰尘浓郁得让人多说两句话晚上就可以不用吃饭了。
赵橙脱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把背篓口全部给盖住,连同林二顺一起遮了个严严实实。
林二顺也不掀衣服,乖乖埋头啃饼子。林大顺也怕自己太阳饼沾满灰尘,只能往衣服里面揣着。
一大两小紧赶慢赶,路上赵橙都顾不得身上的疼,偶尔还咬牙小跑一段路。
走了十几分钟总算到家了,赵橙赶忙用钥匙开了门让林大顺近屋,自己拿了锁头也跟着进去关上门,把大风灰尘都挡在了门外,这才松了口气。
放下背篓看见里面还在一口一口吃饼的林二顺,赵橙没好气地叉着他胳肢窝把他给抱出来放到凳子上,“还是人小点儿好,什么事都不用愁。”
林大顺颇有同感地点头,“就是,要是我也两岁就好了!”
赵橙笑着骂他一句,“要是你也两岁那我病好当天就跑了算了!”
两个两岁的小娃子,想想就得累死,赵橙还真可能选择一路讨饭离开枣子镇都不至于留下来慢慢规划打算。
林大顺也只当后妈是在开玩笑,笑嘻嘻地掏出揣衣服里的太阳饼要分赵橙一半,“你别跑,我对你好,来,我们一人一半。”
赵橙不要,“上面全是灰尘我才不吃。”
还真是嫌弃得一点也不委婉。
歇了两口气缓过来,赵橙才去外面打了水又用搓洗暴晒过暂时替代洗脸巾的布给两个孩子洗了脸擦了手,又给两兄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才让两人上炕玩儿。
没办法,家里空间太小,孩子们只能去炕上玩得开。
自己洗漱一番泼了水,赵橙这才开始忙活起家里的事儿来。外面眼看着大风刮得呜呜响,剩下的半块菜地是肯定没办法去折腾了,昨晚换下来的衣服今天早上就洗干净晾好,中午变天的时候就全部收进来了。
旁的也没什么活儿,赵橙干脆就把米缸用拧干的毛巾擦了擦,然后坐在凳子上开始一点点挑拣大米里的谷粒。
打一次的大米根本就不可能脱壳脱得多干净,十几斤大米赵橙最后从里面挑出了一大碗谷粒。
这谷粒赵橙单独找了个袋子装上,就挂到墙上石头缝里钉进去的木钉上,“大顺,下次要打米的时候记得把这点稻谷一起倒进去打知道吧?”
林大顺“哦”了一声,“那该是多久以后?到时候要我提醒你吗?”
“这也就十几斤米,估计也就够我们吃半个多月。”
后面一个问题赵橙没回答,林大顺也就只当是后妈要他帮忙记一下了。
大风一直吹了得有两个多小时,赵橙还在屋里闲来无事开始收拾犄角旮旯的脏东西,就突然听见头顶上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赵橙吓了一跳,反应了一下才知道这是雨终于落下来了。林大顺家的房子是石头砌成的,石头之间是用来黏合的水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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