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雨停了, 可是天黑之后又下了起来。
虽然出嫁了, 可是玉芝如今还是在陈家用午饭和晚饭。
用罢晚饭, 她去了阿宝住的西厢房, 检查了一番阿宝的背书和写字, 又问了阿宝几个问题, 见都还不错, 很是满意,含笑问阿宝:“阿宝,你知道县试要考什么吗?”
前世因为想着阿沁是王府庶子, 没法继承爵位,玉芝便想着让阿沁从科举出身,因此细细研究了大周的科举制度, 对县试、府试、院试、乡试和会试考试内容都清楚得很。
阿宝想了想, 道:“先生说了,让我们先背好书, 习好字, 其它不用急着打听!”
“先生说的很有道理, 不过, ”玉芝微微一笑, 道, “凡事预则立,多知道一些,早些有针对性地制定策略, 也是不错的!”
阿宝闻言, 双目炯炯看着她,等着她接着说。
玉芝想了想,接着道:“县试第一场考的是帖经,所谓帖经,就是考官摘录经书的一句并遮去几个字,考生需填充缺去的字词和与之相联系的上下文。”
“县试第二场考的是墨义,就是考官出十道和四书五经有关的问答题,五道全写疏,五道全写注,其实还是考察记忆能力。”
“县试第三场考的是算学,我明日让人买了书给你,你先自己钻研,若是有了疑问,咱们就一起商量。”
“县试第四场考的是策论,我听说书肆有卖历年县试前二十名的策论,明日一并买回来,你先看看。”
阿宝认真地听玉芝絮絮说着,心中有些酸楚,又有些温暖,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看着玉芝,低声问道:“姐姐,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他的亲爹都背叛了他的亲娘和他,甚至派人追杀他们母子,姐姐为何对他这样好?
玉芝想了想,伸手摸了摸阿宝的微卷的软毛:“没什么理由啊,你是我的弟弟,我自然要对你好了!”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没有阿沁在身边,她的母爱太多,自然就分给了阿宝了!
阿宝听了,整个人暖洋洋的。
他也不说话,翻看着手里的书,听着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 内心静谧闲适。
回到堂屋,见陈耀祖出去了,玉芝便直接和王氏说道:“娘,明日我过来,教你和四儿做桶子□□!”
她以前怕陈耀祖学会了做桶子鸡,转眼就把技术卖给别人,因此桶子鸡都是她自己亲手做。
现如今玉芝越来越忙,她打算先教会王氏和四儿,王氏是她的母亲,四儿的身契在她手里,为人也踏实实在,玉芝对她俩很放心。
王氏听了,便低声道:“玉芝,你放心,我学会了轻易不会教别人,你爹也不教,这桶子鸡就一直还是咱们家的生意!”
四儿心中欢喜,脸都有些红:“姑娘,你放心,我是姑娘的人,自然都听姑娘的,绝不生外心!”
她脸上有一大块瘢痕,一般人看都不敢看她,可是姑娘天天让她跟着,对她很信任,一点都不嫌弃她。
姑娘对她好,她也要对姑娘好才行。
再说了,姑娘这么聪明,跟着姑娘多有奔头啊!
玉芝笑了起来,和王氏说道:“娘,下回我三叔三婶或者舅舅舅母再来的话,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搬来甘州开店,若是愿意的话,我和他们合开分店,让他们两家经营,所得的利润,四六分成,他们六,我四!”
王氏闻言,眼睛亮晶晶的,连声道:“好!太好了!”
自从来到甘州,虽然日子平顺,心里快活,可是总是有些孤单,想念尉氏县老家的亲人,若是能聚在一起,那自然是不错的!
见母亲开心,玉芝心里也挺舒服,依偎着王氏,絮絮说起开分店的细节。
到了该睡觉的时候,玉芝还是带着四儿回了东隔壁的许宅。
第二天,玉芝吩咐寒星去外面书肆买回了《九章算术》、《五经算术》、《海岛算经》、《吾曹算经》和《夏侯阳算经》,以及几本策论合集,都给阿宝送了过去。
接下来这几日,玉芝忙忙碌碌,果真把做桶子鸡的技术教给了王氏和四儿。
王氏和四儿在玉芝这位“严师”的督促教导下,很快就学会了做桶子鸡。
而玉芝,早上终于可以多睡一会儿,不用天不亮就起来了。
如今她都是用罢早饭再去陈家,先看看卤肉的情况,然后四儿帮着王氏看店,而玉芝则坐在房里做做针线,看看书,偶尔帮王氏忙碌后院种的菜蔬和庄稼,倒也惬意。
白日忙碌的时候还不显,可是到了深夜,房里只剩下她自己,玉芝还是觉出了孤单——她真的特别想念远在战场上的阿沁......
偶尔也会想到许灵......
转眼间就到了七月下旬。
这晚又下起了雨。
从陈家用罢晚饭回来,玉芝坐在灯下看书,四儿在一边纳鞋底子。
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玉芝心里有些不静,放下书想着心事。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寒星的声音:“启禀夫人,落雨来了!”
玉芝闻言,心脏剧跳起来:“快请进来!”
她又是欢喜,又是担心,一颗心都悬在那里,都快要屏住呼吸了!
落雨和流风一样,都是阿沁贴身侍候的小厮,他这时候过来,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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