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见玉芝眼睛湿润, 脸色苍白, 嘴唇色泽浅淡, 而且紧紧抿着, 以为她担心许灵, 忙道:“夫人, 您不用太担心了, 大人在边关十多年了,区区西夏军队,根本不是大人的对手!”
这次大人上战场可是带了一只奇兵——一支两千人的火-枪队, 全装备了最新式的火=枪。
这些火=枪是大帅集合能工巧匠,研究了好几年才试制出来的,大人已经训练了好几个月了, 就等着一朝上战场杀敌了!
西夏骑兵, 只会抢劫百姓,虐杀妇孺, 对弱者下手, 面对这用火=枪武装训练起来的火=枪队, 只有被绞杀的份了!
只是这些内情不能和夫人说!
玉芝这才想起许灵, 忙道:“寒星, 大人走得那么急, 应该没带换洗衣物,要不要把大人的衣服收拾一下送过去?”
寒星忙道:“夫人,不用了!大帅军纪严明, 说不让回家收拾行李, 就是真的不让收拾行李,即使是咱们大人,也不敢违抗大帅的命令!”
玉芝没想到自己眼中还是个小孩子的阿沁,已经是个顶天地里有所作为的男子汉了,不禁微笑起来,笑容一闪即逝,她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寒星忙退了下去。
转眼间五月六月就过去了,甘州进入了一年中最热的季节——七月。
甘州的七月,要么艳阳高照,要么阴雨连绵,反正都不好受。
艳阳高照的日子,白天的时候,炎热异常,就连坚强如玉芝,也不敢在白日出门。
而陈家的卤肉和桶子鸡生意,偏偏因为夏季晚上人们要乘凉吃酒,反倒更好了。
这日终于下起了小雨,总算没那么热了。
玉芝正在屋子里拿了一本书在看,寒星忽然打着把油纸伞走了过来:“夫人,孙鹤请您去丝线店,谈分红和新生意的事!”
去年玉芝和孙鹤合伙在高升客栈东隔壁赁下一间门面,雇两个伙计开了一个丝线铺子,发卖各色丝线,按照契书,一年两次分红,一次是七月初一,一次是腊月三十。
今日是七月初一,正是分红的日子。
对于分红,玉芝还没那么在意,她一听说孙鹤要她去谈新生意的事,心中欢喜,忙道:“你先去准备一下雨伞,我收拾一下,就带四儿过去!”
寒星忙道:“夫人,外面下着雨,不如我让人套车吧!”
先前从京城回来的时候,林大帅送的那辆檀香车,原来是送给夫人的。
如今夫人的诰命虽然还没下来,却也是四品官员的妻子了,因此可以光明正大乘坐这辆命妇才能乘坐的檀香车了。
玉芝从来不是娇滴滴的人,摆了摆手:“从家到高升客栈,不过几步路的事,搁不住费事,打着伞就行!”
寒星只得答了声“是”,让人准备油纸伞去了。
片刻之后,玉芝一行人打着伞穿着木屐出了门,往前去了。
还没走近高升客栈门口,玉芝就看到客栈门口跪着两个女孩子,头上都插着草标,显见是要发卖。
两个女孩子身后的屋檐下立着一个满脸虬须浑身横肉的大汉,正双手抱在胸前,站在屋檐下避雨,应是卖主。
此时雨越来也大,这两个女孩子跪在泥地里,被雨淋着,依偎在一起低头嘤嘤哭泣着,显见可怜得很。
玉芝一下子停住了脚步,蹙眉看着雨中跪着的两个女孩子。
这两个女孩子身上衣衫褴褛,早被雨淋透了,湿哒哒贴在身上,有些地方甚至因为破损,露出了鲜嫩的白肉。
卖主悠闲地站在她们后面,这时候就伸手摸了摸,猥琐地笑了起来,实在是不堪入目。
看着此情此景,玉芝心头一阵火起,当即走了过去,大声问那猥琐大汉:“这两个人是你要卖的?”
大汉打量着玉芝,见是一个做妇人打扮的极美貌的少女,心里不禁痒痒的,正要开口调戏,可是再看看美貌少女身后那几个带着刀的彪悍随从,他忙把差点说出来的调戏的话咽了下去,笑容猥琐:“对呀,小娘子!这两个都是真真的黄花大姑娘!”
玉芝一眼看到了大汉敞着衣襟的身上黑黢黢的粗壮胸毛,心里一阵恶心,忙移开了视线:“这两个姑娘的身价银子一共多少?”
那大汉眼睛盯着玉芝的脸,色=迷迷道:“一个十五两,两个总共三十两银子,一手交银子,一手交人!”
玉芝根本不看他:“能到官府登记么?”
那大汉目不转睛:“可以可以!”
又道:“甘州官府雷厉风行,我可不敢触犯律法发卖良人!”
买下那两个女孩子后,玉芝吩咐寒星:“你派个人带着去衙门登记,然后送她们去妇幼堂!”
这是林玉润在甘州推行的德政,在各县各府官办妇幼堂,专门收容无家可归的妇孺。
寒星一愣:“夫人,您不留下她们使用么?”
玉芝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如今她的身份是许灵的夫人,她可不敢收容来历不明的人。
前世她救了青兰的命,青兰却背叛了她,为章婕做事,毒死了她。
这个教训玉芝可不敢忘记。
那两个女孩子也呆住了,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她们齐齐跪了下来,哭声凄楚:“求夫人收留!”
玉芝凝视着她们。
这两个女孩子一个柳眉杏眼小圆脸,一个细长眼瓜子脸,生得都很好。
沉吟了一下之后,玉芝吩咐寒星:“一人给她们五两银子,送到妇幼堂去吧!”
说罢,她起身往她和孙鹤合开的丝线铺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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