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芝想了一阵子, 没有什么头绪, 便不再费心, 起身出去舀水洗漱。
如今正是初春, 晚上还是有些冷。
玉芝站在廊下, 这才发一轮圆月高悬空中, 院中的一株白玉兰正在盛开, 一朵朵雪白的玉兰花如白玉雕成,在月光中散发着冷冷幽香。
玉芝没想到自己出来洗漱,居然会看到这样的美景, 一时看呆住了,慢慢下了台阶,站在院子里仰首赏看。
西厢房内阿宝正在油灯下读书, 听到外面动静便推开窗子看去, 恰好看到姐姐从屋子里出来了,正静立在院中看白玉兰。
他没有说话, 倚着窗子安静地站在那里, 凝视着月下的玉芝。
月下的玉芝, 安静美丽, 却有一个热情善良的心, 而且坚强勇敢, 与他记忆中父亲的那些姬妾情人都不一样......
初春的寒风拂过,玉芝不禁打了个寒噤,很是后悔自己没有穿件外衣再出来。
她打了水洗漱罢, 见阿宝卧室的窗子还亮着灯, 便走了过去,低声道:“阿宝,你还在读书?”
窗子很快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阿宝立在窗内:“姐姐,我想把这本《千字文》再默写一遍!”
玉芝听了,想起自己跟着阿沁背过《千字文》,便得意洋洋背诵了起来:“‘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阿沁,我是不是很厉害?”
阿沁笑眯眯道:“姐姐,继续背呀!”
玉芝:“呃......”
她忘记了下一句......
阿宝微微一笑,昏黄灯光中他的脸很是俊美,犹如雕塑:“姐姐,下一句是‘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
玉芝悻悻道:“咦,那你说说,后面这两句是什么意思啊!”
阿宝眼中笑意加深:“‘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是说最锋利的宝剑是巨阙剑,最值得称道的明珠是夜明珠;‘果珍李柰,菜重芥姜’的意思是水果里最珍贵的是李子和奈子,蔬菜中最重要的是芥菜和生姜!”
玉芝:“......嗯,不错,继续努力攻书,不过今天已经很晚了,读书讲究‘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你还是早些睡吧!”
她怀着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和“吾家有弟初长成”的复杂心情,回房睡下了。
阿宝凝视着玉芝的背影,眼神温柔。
他想在大周多留几年,多陪陪姐姐......
早上用早饭的时候,玉芝发现阿宝的脸有些干燥粗糙,便道:“阿宝,你的脸太干了,我那里有香脂,用罢早饭我给你拿一盒你抹脸!”
阿宝听了,脸都红了:“哪有大男人抹得香喷喷的!我不要!”
玉芝看着他的脸——如此俊美的脸,肌肤却干燥粗糙,实在是很大的瑕疵——淡淡道:“你不抹算了!”
用罢早饭,玉芝想看看甘州市面上的各种生意买卖,便提出送阿宝去学堂。
阿宝背着书箧在院子里等玉芝。
玉芝在手里抹了些润肤的香脂,一脸平静走了过去:“走吧,阿宝!”
到了阿宝面前,玉芝忽然迅雷不及掩耳,左手右手齐齐伸出,贴在阿宝双颊用力揉搓起来。
阿宝猝不及防,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眼睛也闭上了,只觉得一股腊梅的芬芳洋溢在鼻端。
玉芝给阿宝抹了满脸的腊梅香脂,这才发现阿宝居然和自己一样高了,不禁大吃一惊:“阿宝,你何时长这么高了?”
阿宝伸手摸了摸脸,道:“我都十二岁了,自然该长个子了!”
姐弟俩一起出了门,往朱家胡同而去。
朱家胡同距离这里不远,就在大帅府后面。
阿宝背着书箧带着玉芝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姐姐,大帅没回甘州么?”
玉芝发现路边有一户人家院子里种的迎春花攀爬了出来,嫩黄的小花在寒风中抖动着。
她伸手揪了一朵迎春花,声音平静:“对啊,听说大帅要在朝中学着处理朝务。”
阿宝又问道:“那许大人呢?许大人也不回来了么?”
想起许灵,玉芝不由笑了,道:“西夏进攻凉州,他去解凉州之围了,估计得过段时间才回来!”
阿宝垂下眼帘,道:“听说现在西夏朝政都被天神教的教主控制了。”
玉芝在京城的时候,因为住的屋子就在许灵房间的隔壁,因此倒是从许灵那里听到了不少些关于天神教的事,便道:“我听说西夏王杀了旧王后,娶了天神教教主的女儿做新王后,天神教借此渐渐控制了西夏国政,这次进攻凉州的西夏主将,便是天神教主的弟子。”
阿宝低声道:“难道对天神教就没有法子了么?”
玉芝微微一笑,道:“会有法子的!”
她眼中满是笃定:“将来大周的新皇帝,一定会有法子的!”
这时候已经到了学堂门外。
好几个穿着青儒袍的少年正排着队站在学堂外面,看见阿宝,纷纷打招呼:“陈殊,快来吧,先生要检查背书了!”
玉芝忙道:“阿宝,那姐姐走了啊!”
她和阿宝道了别,含笑立在那里,看着阿宝站在了队伍的末尾,这才转身离去了。
阿宝正看着姐姐的背影越来越远,排在他前面的同学石自成扭过头:“陈殊,那是你姐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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