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里正家的二女儿香桃带了她弟弟来取昨日定下的卤肉、卤排骨和桶子鸡, 顺便把余下的银子付了。
玉芝一边用纸绳捆绑油纸包好的卤肉和卤排骨, 一边装作无意地问香桃:“今日你家请客, 守备大人怕是也会来吧?”
香桃一把揪住她弟弟香树的衣领不让香树乱跑, 口中道:“守备大人又不是闲人一个, 怎么会来呢!”
玉芝十指翻飞, 麻利地打了个结:“大人来不了, 难道寒星小哥也没来么?”
“大人来不了,寒星自然也来不了了!”香桃机警地看了玉芝一眼,“你问这些做什么?”
玉芝微微一笑:“寒星小哥在我这里定了辣子鸡, 说好中午来取的,可是到现在还没来取,我这才问的!”
香桃肌肤白皙, 眼珠子有些发蓝, 头发微卷,瞧着和一般西河镇女孩子不一样。
她瞅了玉芝一眼, 道:“陈玉芝, 许大人眼光很高的!”
说罢, 和香树一起拎着几个油纸包离开了。
玉芝:“......”
原来香桃以为她爱上了许大人!
她才十三岁啊, 怎么会喜欢一个二十多岁的老男人!
眼看着都快到申时了, 寒星这才急急骑马跑了过来:“玉芝, 昨日说好的辣子鸡做好没有?”
玉芝忙抱起提前备好的用油纸封了的小瓦罐,轻快地跑了过去:“寒星小哥,装到你的褡裢里么?”
寒星点了点头, 示意玉芝帮他装进去。
玉芝小心翼翼地把小瓦罐往褡裢里装的时候, 听到寒星用极低的声音道:“玉芝,晚上大门多闩几道,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开门。”
玉芝闻言,抬眼看向寒星。
见玉芝眼睛瞪得溜圆,瞧着可爱,寒星不由笑了,道:“没什么,别乱张扬,就是最近有些乱,怕夜里有贼!”
玉芝仰首看他,大眼睛清澈莹洁:“嗯。”
寒星从袖袋里摸出银子要给玉芝。
玉芝却笑盈盈把手背到身后:“寒星小哥,银子我不要!你一切小心!”
寒星沉吟了一下,不再多说,一夹马腹,打马急急往西去了。
玉芝看着寒星骑着马跑远,默默思索着:寒星往西去了,说明许守备还在西河堡垒,许守备既然在西河堡垒,为何不去常来常往的孙里正家吃酒?
寒星为何说要让晚上闩几道门,听到声音不要开门?
难道......
想到西河镇的位置,想到西夏人春季打草谷的传统,玉芝知道自己怕是猜到了,雪白的小脸顿时有些发白。
这时候孙氏在新家做了饭,和阿宝一起提着食盒过来了。
把碗筷在简陋的小桌子上摆好之后,一家人刚端起碗,就听到有人急急跑了过来。
玉芝抬头一看,发现是孙里正家的香树。
香树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陈大郎,你快去我家一趟吧,你娘你妹子在我家发疯呢!”
陈耀祖一听,心里一咯噔,放下碗起身跟着香树急急去了。
玉芝见王氏担心,便道:“应该是我奶和小姑姑因为孙二郎和香梅的亲事,去孙家闹场去了,没事!”
王氏皱着眉头道:“怎么可能没事?她们不要脸了,可陈家的名声却被她们弄得臭大街了,以后你说亲......唉!”
见母亲唉声叹气,气得连饭都不吃了,玉芝笑嘻嘻拿起王氏的筷子,把陈耀祖碗里的饺子拨了几个到王氏碗里:“娘,这肉馅饺子凉了就没法吃了,你先吃了吧!”
她又悠悠哉哉道:“娘,我不是说了么?咱们可是要去尉氏县赚钱居住的,谁在乎西河镇的人愿不愿意娶我呢!”
王氏原本愁得饭都吃不下了,听玉芝一说,顿时觉得很有道理:“对啊,咱家是打定主意进城做生意的,何必在意西河镇人的想法?”
被玉芝一忽悠,她顿时食欲大震,干脆把陈耀祖的碗全端了过来:“你爹是没心思吃饺子了,老娘我就体贴体贴他,替他吃了吧!”
玉芝和阿宝都笑了起来。
今日的饺子是猪肉大葱馅的,一咬一包油,香得很,何必浪费了呢!
玉芝正在吃饺子,王氏又给她和阿宝一人端来一碗饺子汤:“原汤化原食,吃完饺子再喝碗汤!”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陈耀祖才灰头土脸过来帮着收摊。
王氏和玉芝见陈耀祖脸上被挠了几道,其中有一道横跨鼻子,破了皮,沁着血,格外显眼,便都闭口不言,免得陈耀祖羞愤过度。
晚上用晚饭的时候,玉芝这才淡淡道:“爹,在这西河镇,咱家的名声以后可够响亮了!”
陈耀祖默不作声吃着饭。
玉芝又接了一句:“这次真是把孙里正给得罪苦了,咱们赶紧挣钱离开吧,这里没法呆了,今日好些人都在指指点点,还有人来问我是不是也像我奶和我姑姑一样很厉害呢!”
陈耀祖放下筷子,叹了口气,道:“再攒些银子再说吧!”
他的闺女玉芝也快十四岁了,该说亲事了,今日娘和娇娘在孙家大闹这一场,不但丢了人,还得罪了孙里正,这西河镇真是没法子呆了!
玉芝这是第一次听到陈耀祖松口说去尉氏县城,知道自己日复一日的洗脑见了功效,心里一阵欢喜。
晚上陈耀祖借酒浇愁,喝了几杯酒,早早就睡下了。
玉芝把寒星的交代跟王氏和阿宝说了,三人起身,把大门多闩了一道,又抬了一个坏了的三斗橱抵在大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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