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太刚则易折,做人不可不讲原则,却也不能太讲原则。
月恨水问:“你真的这么恨她?”
北宫馥摇摇头:“我知道她对我的歉疚,也清楚明白她尽力在讨好了,同时我却也清楚地知道,在她的心目中,我的地位永远不可能超过北宫静,那个毕竟是她从生下来开始就一直带在身边的孩子,感情自然是不一样的。”
“既然你都知道,应该都看透了,何必狠她?”
北宫馥苦笑摇摇头:“不,我不恨她,从她觉得我应该嫁给景安皓,而北宫静却不应该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再将她当做我的亲人了。在她心中,北宫静的地位永远都是高过我的,我要的母亲,最少应该是公平,而不是这般偏心。”
月恨水摇摇头:“血浓于水的亲情,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你也一样,只是你自以为你的心比别人狠些,看得又透一些,其实这个世上,是没有人可以真正让自己置身事外的。”
“自以为么?”北宫馥咀嚼着这句话,随即抬头,“师父的意思是,馥儿的心还不够狠,是么?”
月恨水叹口气,摸着她的头:“够了,馥儿,不要总是逼着自己心狠,你的心本来就不狠,为什么不让自己快乐一点?”
“快乐?”北宫馥摇头,“我还可以拥有么?”
“当然,只要是人,都有快乐的权力。”
“不,师父,当我决定报仇的时候,我已经剥夺了自己可以快乐的权力,这个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可以给我快乐的话,那就只有师父你了。”
月恨水深深地看着她:“馥儿,为师答应帮你报仇,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师父却从未见你真正开心地笑过,馥儿,不然你跟为师回山上去吧,离开这尘世的纷纷扰扰,你会快乐些。”
北宫馥摇摇头:“师父曾经说过,一旦我选择了复仇这条路,就是一条不归路。不管怎么样,事到如今,我都不能收手了,别说只是不快乐,便是失去全世界,也必须进行下去了。”
月恨水叹口气:“我都不知道到底你做的究竟是对是错,但不管如何,师父都会帮你的,只要你想做的,师父一直会支持你。”
有一种感情就是这样的,永远信任你,无论你做什么,不管成败,甚至可以不管对错,一直盲目地站在你身边,只要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帮你完成。
“师父,对不起,不是我不想听你的劝,只是我已经无法收手。”北宫馥拉着月恨水的手,“几乎每天晚上,我都会梦见的天儿满身鲜血地站在我面前,求我替他报仇。师父,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必须用他们的鲜血,来洗清我前世犯下的弥天大错,天儿是被我的盲目的轻信和愚蠢的执着害死的,这一世,我只是为他活着,为他报仇而活着。”
月恨水低头,随即微笑起来:“只是为他活着,那师父呢,难道师父没有给你任何活下去的理由?”
北宫馥也笑了起来:“师父的存在,是告诉我,这个世上,不是我一个人,我还有师父,所以我永远都不会感到孤单。”
“这还差不多。”月恨水宠溺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总算这么多年没白养你。”
“师父何止养我,还很疼我。”北宫馥很严肃地纠正。
“嗯,是个有良心的。”月恨水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过些天就是你大哥娶亲的日子,我怕夜长梦多,让玄鸿子挑了个年内的日子,将来你在北宫家,可就又多了一个敌人了。”
北宫馥笑道:“我不过是多了一个敌人,而我那亲爱的婶婶可是多了一群敌人,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划算的。”
腊八节之前,北宫玉终于正式成亲了,虽然一切都是由北宫成代劳,但是洞房花烛夜,岑可慧被锁在逸墨居内,方圆几里都能听到她的尖叫和谩骂。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伪装都会被撕破,一切真性情都暴露了出来。
翌日一早,宫里的圣旨就下来了,封了岑可慧为世子妃,一切已成定局,无法改变。
岑可慧整个人疯了一样,砸烂了逸墨居主屋所有的东西,太夫人却连眉都不动一下:“去,送几个盒子罐子给她砸,砸舒服了,也就想通了。小心别伤着世子就是了,如果她再闹,脱光了让她跟世子睡在一起,米已成炊,到时候,她就算想改嫁也没人要了。”
太夫人这招真正是恶毒,本来就算她不这么做,圣旨都下了,岑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抗圣旨。可她再这么一干,就是要让岑可慧也彻底死了心,断了念头。
毁掉一个女子的一生,不过就是她一句话的事。
北宫馥只是冷眼看着,她知道,岑可慧不是一个会屈服于命运的人,即使表面上屈服了,背地里也未必,不然,她不会以一个庶出的身份,博得父亲的宠爱,博得岑家上上下下的喜欢。
果不其然,岑可慧闹了几日,精疲力尽,终于不再闹腾了,接下来的几日里,她都安安静静地坐在逸墨居,整个人傻傻呆呆的,好像失去了光彩。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总算是到了腊八节,岑清正也回来了。
岑清正这次比上次更急,没回岑家直接冲到了太学士府,冲着岑风欣就骂:“好你个不计亲情的白眼狼,亏你每次出事我都帮你出头,你居然这样害你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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