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太回家之后很高兴。
原本就是打着攀附靖宁侯府的目的去的, 没有想到两家竟然是旧相识。论起来还是世交。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于是等姜天佑从指挥使司散值回来后, 她就对他说了这件事。
“......若真论起来, 崔家和咱们姜家渊源是很深的。你祖父在朝中为官的时候, 崔大人就是他唯一的至交好友。说是过命的交情都不为过。不然后来崔大人得罪了工部尚书的时候你祖父也不会挺身而出了。也就是因着这个缘故, 两个人才都被罢了官。”
姜天佑听了也很震惊。
他以前也听已经过世的父亲和姜老太太提起过, 知道祖父有一位至交好友, 姓崔,是工部郎中。但没有想到崔季陵竟然就是崔家的孩子。
姜老太太这时又开始怪姜天佑:“总是你这些年和崔侯爷一点都不亲近。但凡早亲近些,两个人叙起家世来, 不就早知道你们两个是亲切的世兄弟了?你又怎么会现在还只是个指挥佥事?说不定就要做个指挥使。”
又重重的数落了姜天佑几句。
姜天佑是个孝顺的,任由她说,一句话都没有回嘴。等她数落好了, 他才陪着笑脸说道:“前儿母亲说让我寻摸个教女工刺绣的师傅, 儿子已经办妥了。”
姜老太太便问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听到姜天佑回道:“这位嬷嬷年轻的时候是个绣娘,听说绣的东西连宫里的绣娘都比不上。后来年纪大了, 就教大户人家的姑娘学刺绣。现在五十多岁。家里有儿子媳妇, 一双孙儿孙女。”
姜老太太点了点头, 叫姜天佑一定要查明对方家世是否清白。又说道:“我也没有想要她们姐妹几个女工做的有多好。咱们伯府的姑娘, 往后嫁的人家肯定差不了, 家里肯定都有专门做针线的人。但女子四德,妇功总要会的。”
姜天佑应了一声。又听到姜老太太在问往宫里递牌子见姜惠妃的事, 姜天佑就说道:“暂且还没有消息。想是还要过两日。”
姜老太太虽然很想立刻就见到自己的女儿,但也知道宫里规矩大。身为皇帝的嫔妃, 即便是娘家人想要进宫探视, 也得要皇上,太后和皇后点头同意才行,自然没有这样快。
忽然又想到当今的皇后就是崔老太太的女儿,心中又高兴起来。想着这一层关系可是要好好的利用起来。
同姜天佑又说了几句话,见天色也晚了,便让他回留香园早点歇息。明日还要到指挥使司应卯当值的。
姜老太太也想要个嫡出的孙子。而且心里也觉得这些年要姚氏在她面前尽孝,耽搁了他们夫妻两个,所以这几日都特地的嘱咐姜天佑要到留香园去留宿。
姜天佑应了一声。就起身作辞,转身出门。站在廊檐下的芙蓉见了,赶忙叫了个名□□燕的小丫鬟提着灯笼送老爷回去。一面对她使了个眼色。春燕会意的点了点头。
今儿晚上月色迷蒙,旁边的树木花草都笼了一层轻纱般。偶尔能听到几声夏虫唧唧的声音。
姜天佑信步走着。经过一道长廊的时候,就听到前面的忍冬花架旁有人在说话。
仿似是孟姨娘的声音。
他就走过去,就听到孟姨娘在说话:“......这里的忍冬花开的好,我要再摘一些。”
姜天佑探头一望,就见孟姨娘正在花架上摘忍冬花。站在她旁边的惠香手里捧着一只朱漆托盘,里面已经有一小堆的忍冬花了。
姜天佑心中生了几分好奇,就走过去问道:“你摘这忍冬花要用来做什么?”
孟姨娘做了被吓一大跳的样子出来。抬头见是姜天佑,面上看起来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叫了一声老爷。屈膝对他行了个礼,问他怎么在这里。得知他刚从松鹤堂出来,就问了几句老太太的情况。然后才柔声的说道:“妾身今儿听伺候您的小厮说,您早起的时候觉得喉咙发痛,很咳嗽了几声。妾身今儿担心了一整日,想着用忍冬花煎了水喝最是治喉咙痛的。还能清热解毒。所以这会儿就趁着月色过来摘一些忍冬花,明儿晒一晒,然后加了白糖煎水给老爷喝。”
姜天佑早起的时候确实觉得喉咙有些发痒发痛,咳嗽了两声,自己也没有当一回事,但是没想到孟姨娘竟然将这当成了一件大事。还深夜亲自过来摘忍冬花,要煎水给他喝。
心中感动,他就走过去握住孟姨娘的双手。就察觉到她双手是冰凉的。
见她穿着一件月白色领口绣海棠花纹的杭罗褙子,就皱着眉头说她:“你出来怎么也不多披一件衣服?”
就将自己身上披的青锻披风解下来披到了她的身上。
这正是前几日孟姨娘在留香园当着姚氏的面给姜天佑披上的那领披风。孟姨娘看到了,就目光看着姜天佑说道:“老爷还披着这件披风?妾身以为您早就将它丢到一边了呢。”
姜天佑是个粗人,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就问道:“好好儿的披风,我怎么会丢到一边?”
“妾身以为太太定然给您做了更好的披风,老爷如何还看得上妾身做的呢?”孟姨娘脖颈低垂,声音也轻了下去。
月光下但见她身姿纤瘦。这会儿又垂着头颈,幽幽的说着这些话,看起来真当是楚楚可怜。百炼钢也要化为绕指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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