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虞月卓回来的时候,阿萌将姚氏让人送过来的册子交给虞月卓,自己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等她沐浴出来,便见虞月卓正坐在桌前思索,手指慢漫不经心地扣敲着桌面,那本册子正安静地躺在桌子上。桌上的烛光明亮,他俊雅的面容仿佛镀上一层莹光,温润如玉,看起来像灯光下的一尊完美的艺术品。
阿萌坐到他对面,问道:“那些圈起来的名字是娘和我认为可行的人选,你有什么看法?”
虞月卓抬眼望她,见她头发尾部沾了水湿漉漉的,眉稍拧起,有些不悦地将她抓过来,探手拿了件干毛巾小心地为她吸着发尾的水渍。
相比他的小心,某人显得大大咧咧的,丝毫不介意地说:“吹吹风就干了,不用这么麻烦啦。”现在夜晚天气严热,阿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院子里散步,然后坐在葡萄架下吹着凉爽的夜风吃着水果看星星看月亮,悠然而自在。
虞月卓对这只完全没有孕妇自觉的女人,心里有点挫败。看她每天悠闲自在,他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只是这般看着,都忍不住丢开一切俗物,与她一同享受悠然自得的生活,这也是阎离尘看阿萌顺眼的原因。可是不是没有担忧的,不知从何时起,他对孕妇有一种恐惧感,总觉得孕妇都是脆弱易伤的,必须小心翼翼对待,不然就要发生憾事。若是其他的女人怀孕,他还没有这般小心,但若那怀孕的女人变成了阿萌……特别是阎离尘那些话,让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太安心。
只是,当见到她的惬意时,又有些不忍心说什么来破坏她的心情,让她就这么保持好心情到平安生下孩子,所有的担忧就由他来承担罢。
所以,很多时候,阿萌那种胆小又看得开的性子还真是帮了很多忙,只要虞月卓保持这种态度不吓她不搞诡异,她很满足。
等将头发擦干后,阿萌又问起册子的事情,问他心里有什么人选。虞月卓自然不瞒她,将他挑选出来的几个人选说出来,顺便恶毒地点评了一下。
男人与女人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着重点也不同,有时候,更是天差地远。虞月卓所挑选的人选与姚氏圈出的没有几个是相同的。姚氏圈的那些是一些比较有名望的家族里受宠的嫡出公子,有些已经考取功名,声名在外,或者在家族安排下已在朝中谋有个不大不小职位的。姚氏认为这样的男子有出息,虞月娟嫁过去不只地位有保障,后半生也衣食无忧。
虞月卓却有些瞧不起那些在家族里受宠的嫡子,长辈再喜爱又如何,家族再强大又如何,不是自己双手打拼出来的东西,都是虚的,依靠家族的荫护才能前行的男人是没用的表现,他素来瞧不起。是个男人,就应该凭自己的真本事在这世间拼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且大家族规矩多,他也舍不得唯一的妹妹嫁过去被厉害的婆婆妯娌欺负,家庭成员必须简单一些。
而虞月卓选出来的几个人选,除了何家的一名嫡出幼子,剩下的都是一些家族并不显赫的男子,这些人虽然现在并不风光,要配大将军的妹妹也是他们高攀了,但他们有本事有上进心,若给他们机会和时间,他们的成就并不会比那些大家族所出的嫡子差。虞月卓自是欣赏这样的男人,觉得这样的男人才算配得起自己的妹妹。
至于妹妹的那点小心思,虞月卓从未放在眼里,时间总会冲淡很多东西。
阿萌瞧了瞧,心知这两母子的想法相悖挺大的,就不知道最后是谁妥协。不过想到姚氏一切以儿子为重的性格,应该也会听从虞月卓的安排罢。
人选有了,还要挑出最终的人选。
阿萌看他,想再听听他对那些人的评价。虞月卓本性上是个恶劣的男人,虽然表面上风光霁月、坦荡磊落,但那只是他呈现给世人的一面,私底下,真是个恶劣得让人发指的男人。例如此刻,册子里的那些人,大多被他评得一无是处,让人觉得他们活着真是浪费粮食、污染环境。就算是他比较满意的几个人选,也逃脱不了他的恶毒批评。
阿萌忍住笑,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这男人还很霉舌呢,若是他这翻点评给那些大家族的公子知道,绝对会羞愧得无地自容,觉得死了才是对得起社会。
“哎,咱们府里荔园的花开得不错,要不要趁机举办个花宴,请京里的有名望的人过来,然后顺便观察一下那些公子的人品及他们家的长辈如何?”阿萌出主意。
虞月卓睨她一眼,见她双眸亮晶晶的,显然觉得这主意不错,只能摸摸她的脑袋,摇摇头说:“不需要,这种流于表面的功夫,谁都会做,观察再仔细也察看不出什么。且你现在有身孕,娘岁数又大了,不用去费那个神。”
阿萌恍然大悟,再一次不经大脑地说:“就像你在外人面前特会装逼一样么?”
“什么?”虞月卓显然是不懂“装逼”的意思,但能让她说出来的词,直觉不是个好词。
阿萌缩了缩脖子,马上陪笑,不敢再捋虎须。其实她现在是孕妇,就算她爬到虞月卓的头上撤野,某位将军也不会生气地对她做什么事情,或者像以往那般欺负得她泪眼汪汪。只是阿萌现在还没有这个意识,所以也错过了反欺负回来的大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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