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保恒和几个镇的总兵喝得不亦乐乎,保恒喝得开了,甚至要求蓝理去镇上找几名女女支来作陪陪。就在这热火朝天之际,忽然一阵紧急的马蹄声传来,接着,大门被推开,唯一还保持清醒的总兵蓝理,看见自己的几名亲兵领着两名衣衫褴褛、满面血迹的清兵闯了进来。
“禀军门和总兵大人,紧急军报!”蓝理的亲兵大声喊道,将热闹的觥筹交错场景打断下来,蓝理心中一个激灵,而保恒则斜着眼睛,将手中的一个酒杯摔了过去:“什么军报,吵扰老子的酒兴!”
蓝理忙起身上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两名衣衫褴褛的清兵中的一名哭丧着喊道:“大人,贼兵突袭大沽口炮台,数百上千艘战船,十数万人马围攻炮台!”
“是啊,大人!大沽协副将达年大人派小人等前去天津府城求救。小人路过军粮城,见镇上驻有官兵,得知大人们再次,便来报信。”另一名清兵解释来由。
蓝理大吃一惊,他一把抓住一名清兵,猛喝道:“什么,贼兵突袭大沽口?!你将知道的,从头到尾,仔细讲清楚!”
“大人,下午时分,炮台突然发现入海口有大批战船,便立即戒备。结果,是数百艘打着粤贼旗号的战船,进攻炮台。其中还有多艘西洋军舰,火炮猛烈,副将大人见势不妙,便连忙派小的几名亲兵骑快马前来求援。一路上,正好碰见贼兵的陆师绕道进攻炮台的后方,我们一起的好几名兄弟被贼兵击杀,就小的两人躲在马腹逃了出来,赶紧来此报信!”清兵倒也条理清楚,详细地说起了经过。
另一名清兵补充道:“大人,快发救兵吧!迟些,小的担心,炮台要被贼兵攻破了!”
蓝理手一紧,抓得那清兵生生作痛,喝问清兵道:“贼兵到底多少人马?”
“回大人,贼兵是从海面乘船而来,战船数百艘,加上运兵船登大小船只,足足上千,难以计数。绕道的炮台后方的贼兵人数众多,差不多能将南岸的三座炮台都围困,怕是不下数千上万,实在是难以计数。不过,贼兵倒是没有马兵。”清兵心有余悸地回答。要是贼兵有骑兵,估计他们两人都要交代在半路上了。
而这时,已经酒醒了的提督保恒,也来到蓝理身边,大惊失色道:“贼兵真的有上万人马?来人,传令下去,速速派多些探马前往大沽口方向探知贼情!若是贼兵今晚已经攻克大沽口,明日天一亮,便撤营往西,回天津城防守。”
保恒也是吓住了,他的酒醉一下被吓醒了大半,头脑也清晰地盘算起来。
这次,他率领的是直隶提督本标三营马兵和其他大名镇、天津镇、河北镇三镇的马兵共四千余骑兵,准备急速先行赶往大沽口协防,后续步兵和辎重再行赶来。
若是那贼兵真的有上万,虽然他是四千骑兵,他也担心不敌贼兵。这粤贼的名头太大,与官兵交战以来至今还未败过。保恒清楚自己这帮手下的战力,喝酒还行,杀敌么,也就杀杀几百以下的不成器的山贼和私盐贩子。
因此,他当即决定,为了自身安全,以防万一,明日一早便先领兵退出这军粮城镇。按他的估算,贼兵都是步兵和船只,而且不可能一晚上都急行军,就算今晚攻克大沽口,不休息便行军,五六十里路程,也要明日将近中午才会抵达这军粮城镇。那时,他的骑兵,早已赶回天津城内。而且,夜晚行军可是兵家大忌。
于是,各总兵都各自散去,传令各营即刻准备,只等探马的消息后,明日天一亮,便离开军粮城镇。
当夜,接连派出的几匹探马都没能回来,蓝理一夜未合眼。到拂晓时分,终于,三批探马回来了。
一名探马禀报:“总兵大人,不好了,贼兵水陆并进,已经到了军粮城东面四五里的地方。”
另一名探马的信报更是让蓝理大惊失色:“大人,大事不好。贼兵可能已经攻克了大沽炮台,缴获了三百马匹。贼兵用这些马匹套上马车,用来快速运兵,连夜绕道赶路,已经赶到军粮镇的西北面,将我军后路给封堵住了。”
“什么?”蓝理惊呆了。他一把拉着探哨,冲往北厢房,找直隶提督保恒。
睡眼朦胧的保恒一听,惊慌失措,一脚朝蓝理踢来,怒骂:“昨晚那些探哨呢?为什么不早点来报?老子昨晚便命你多派探哨,你给老子今早才报。”
蓝理叫苦不迭:“军门,下官派了十几名探哨,可能都被贼兵截杀了。如今怎么办才好,军门还是快拿个主意吧。”
保恒平静下来,连忙下令:“全军突围,朝北边,七里海的方向冲出去。”
蓝理惊道:“不回天津城了?”
保恒道:“若是贼兵势大,回天津城等着被俘虏吗?若是贼兵不多,也攻不下天津,我等再率兵从后截杀贼兵,肯定大功一件。”
蓝理默然,他清楚,保恒说的,只不过是借口,贼兵能这么快攻陷大沽口炮台,兵力肯定不会少。保恒这是一心要逃了!
清兵整理好人马,尚未离开杨台村,便看见远处东南面的河湾中和河边两岸,传来号角声,红底黄星的盘龙旌旗,已经可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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