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营盘的陈胜元部三千兵马,基本都是步兵,只有陈胜元和亲兵们百余骑。
远远地看见粤贼的的大炮,架在一个个的跑车上,一共不下十余门。陈胜元见粤贼敢将大炮摆在阵前,心想贼兵必有防备,不可能任自己前去摧毁。于是,他很是小心,命一名千总率二百人冲向其中的四门炮位,其余的,稍后观望。
只见那千总领兵离贼军大炮越来越近,正当陈胜元奇怪贼兵真的没有防守时,炮台前的地下突然出现一排黑压压的人影,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烈而密集的枪声。
那名千总首当其冲,也不知道浑身中了多少弹凡,二百清兵,被当成靶子射击,当场惨死百余人,只余下后面一排的清兵,见势不妙,连忙转身想往回逃,可哪里还来得及?
二百人,只逃回来十余人,其中还有几人身受重伤,估计也活不长了。
陈胜元脸色惨白,一股寒气从心底冒起:这贼军到底有多少埋伏,这还如何打?跟送死差不多!不能再冲过去,过去必死。于是,他下令就地朝贼兵方向开枪射击,随意地放上一阵,便回去交差。
这时,另一名总兵刘季,率领着四千清兵冲出了营盘。
刘季统领的有三千步兵,千余骑兵。他一见远处的陈胜元部犹豫不前,便冷笑一声,大吼道:“难怪要被钦差大人叱责,陈胜元如此胆小惧战!儿郎们,我们让那胆小鬼瞧瞧,我们山西儿郎们的勇敢!”
喊完,刘季当先一骑,似快实慢地抢先冲出,其后,三百亲兵拱卫左右,紧随其后的千余骑和三千步卒也在副将参将的率领下,冲杀向粤贼的火炮。
而一旁,缓过神来的陈胜元,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向一旁蜂拥冲锋的刘季一部。一名游击犹豫了一下,忍不住进言道:“总兵大人,要不要派人去通知刘总兵一声,粤贼在火炮前设有埋伏,这样莽撞地冲过去,只怕是要损失惨重啊。”
陈胜元怒目而视,直瞪得那游击垂下头去,这才冷笑道:“人家刘总兵可是钦差大人跟前的红人,人家要立大功,怎么能拦住呢?你不想混了?”
那游击连忙认错。
十余息后,刘季的千余骑兵已经冲到距离炮兵百步距离,眼看着便能肆意劈砍一番,这些骑兵都兴奋地嗷嗷大叫,幻想着能收割几名贼兵的头颅,换些银两去那扬州城外的酒肆和花船。
突然,前方的大炮下方,突然钻出二排密集的贼兵,灰蒙蒙的制服连成两道灰线,随之而来的是枪炮声大作,急促而密集的枪声响起,刘季赫然发现,先是他前面的骑兵成排倒下,接着便是身边的亲兵不断中弹摔下马。
密集的铅弹射来,犹如雨点般根本就避无可避,刘季只觉肩膀猛地一阵剧痛,便身不由己从马上摔了下来,撞击在地上。落地之前,他仿佛听见身边的亲兵尖叫声和惊恐的惨呼声,似乎是一刹那,又似乎是呆在空中飞了很久,然后,他只觉重重地摔在地上,便失去了知觉。
而刚刚用千里眼,来到一处瞭望高台上的托明阿,瞪大了眼睛,正想痛骂陈胜元软蛋,夸赞自己看重的刘季英勇时,突然惊叫一声,千里眼也从瞭望台上摔了下去,他自己也差点便没扶住高台木栏,要从上面掉下来。
托明阿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副结果:
刘季的千余骑兵,分成三列,冲向贼兵,却被突然从地底钻出的二条灰线击溃。
托明阿只看见一股股硝烟腾空而起,等烟雾散去,却发现战场上已经是七零八落的尸体和挣扎嘶鸣的战马,上千的骑兵,只余下三百余骑调转马头往回逃,与还在冲锋而来的步兵冲击在一起,人仰马翻。
托明阿深吸一口凉气,他忽然觉得刘季和手下的勇猛,在贼兵疯狂的火力面前,就是个笑话。而自己寄以重望的刘季一部,便如同一盘散沙,被贼兵几轮射击,便已溃散不堪。亏自己还想着哪怕拼五百兵力,也要全部摧毁贼兵的火炮,现在想想,是何等的可笑!
面对那远处模糊的一道灰线,托明阿只觉两腿发软,心头涌起强烈的无力感。
而已经退守在墙根边上的陈胜元,抹了下额前的汗水。他清楚对面的粤贼火器众多,战力很强,但眼前惊人的一幕,还是让他长大了嘴巴:上千的骑兵,成群地倒下,摔落在距离那道灰色死亡线的签名几十步的地方,堆成了尸山血海。
而他旁边的那名游击,已经惊恐地吓得说不出话来。周围的众多清兵,都感觉嘴里发干,两腿发软,然而,在这之后,心头还涌起一股强烈的庆幸:幸好冲向粤贼的不是自己,否则,现在也成了那一具具的尸体。
…….
时间倒回到半个时辰前,长墙南面三里外的讨虏军这里。
义一师师长石镇吉和副师长石凤魁、石镇高等人,各自率领着一干义一师的兄弟,也跟乙六师的将士们一样,趴在火炮前的一段壕沟内。
石凤魁一脸的不耐。
他想不明白,连夜将火炮推送至这里,距离长墙还有三里多远,还被要求在火炮前面十步处接连挖下两条土沟,作为防御工事。
他按捺不住,便从壕沟内走到旁边五十余步的堂弟石镇高这里,埋怨起来:“镇高,你说,这何师长和那八字胡的狗屁参谋长,到底会不会打仗?把火炮架在这三里远的地方,根本就够不着远处的清妖敌营,还有,在火炮前挖下两道壕沟,做什么?他以为这打仗是藏猫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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