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虽说声称自己绝无谎言, 但是真假尚不能辨, 待日后陛下到了许都,我们需仔细观察才是。”郭嘉面色平静的说道。
曹操满意的点点头:“确实, 不管此事是真是假,都不该妄下定论,是真的话……”
郭嘉听着曹操的未尽之语, 没有说话。
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曹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时, 才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女婿还坐在自己的身边,一直都没动弹。
“奉孝可还有事与我说?”
“有,却没想好要不要和阿父说。”
“哦?你说来听听, 若是我愿意听的, 我便放在心里, 若不是我愿意听的,我便两耳紧闭, 权当不曾听见。”曹操豁朗的笑了笑, 似乎对郭嘉的纠结并不在意。
毕竟在曹操心中,郭嘉不仅仅是他信任的谋士, 同时还是他最重要的女儿的夫君。
别的孩子不说,只是阿婉, 只要她没有错到他非杀她不可,他都不会对她身边的人下手的。
很显然,如今的阿婉不仅不曾做错事, 相反, 她一直十分的好。
“阿父, 若我说,天子驾临,将文若暂且放在陛下身侧如何?”
“额。”曹操愣了一下。
“当然,是在天子确认身体有疾的情况下。”
曹操没有立刻反驳,而是沉吟了片刻,问道:“你为何会这般想?”
“文若……总是要死心了才能完全为阿父所用,阿父你说对否?”郭嘉转过头来,眼神幽深的望着曹操,那锐利的视线,仿佛一下子刺穿到曹操心底最深处,将里面所隐藏的阴暗一览无遗。
曹操眯了眯眼睛,语气有些危险:“奉孝,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阿父。”郭嘉吸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曹操的面前跪下:“汝之心愿,我已有所觉,亦愿意全力相助。”
“哼,你可知你这大逆不道的话,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曹操一拂袖,猛地站起来抽出剑挂上的长剑,剑尖抵在郭嘉的脖子上,只要一用力,那脖子便会鲜血横流。
“阿父,难道你真的没想法么?”
郭嘉并不畏惧,他仰头看着曹操:“迎奉天子,天子有恙,阿父又怎知这不是上天对天子的惩罚?国有难,天子受之,乃理所应当。”
此刻的郭嘉已经和曹操印象中有些文弱的形象相去甚远了。
他的口舌,化作利剑,将曹操掩藏的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野心一点点的曝光在阳光下。
“阿父,不是每个人都有幸得秦岭一脉相助的。”
郭嘉不顾脖子上的剑,缓缓的站起来:“秦岭险峻,若想过秦岭,难于上青天,秦岭十三脉,各个走出来都是身怀绝技,可为何秦岭十三脉避世百年不出?”
郭嘉缓缓的靠近曹操,任由利刃划破自己脖颈上的皮肤。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衣襟:“阿父,如今陛下当到许都,文若虽说忠心主公,可我等都知,他乃士族,汉主为先,若日后阿父真想登高主位,文若必死,即便阿父不杀他,可他也过不了心底那一关,倒不如趁陛下有疾,让他亲眼瞧瞧,他一心所为的汉主,是否值得他为其去死。”
“大胆!”曹操瞪大了双眼,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你别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
郭嘉瞪大了眼睛,一句话都没说。
只是缓缓的跪下,拱手行礼:“主公,你乃是我的主公,亦是阿婉之父。”
所以,他是绝对不会背叛的。
曹操的手微微一颤,终究闭了闭眼,手一抖,佩剑从掌心滑落,与地板碰撞出清吟声。
“你给我滚回去。”曹操猛地背过身去,声音微沉的说道。
郭嘉从善如流的起身,拱手:“那我便先告辞了,阿父早些休息。”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曹操的房间,临走前还十分贴心的为他关上了房门,若不是脖颈上那鲜红的血渍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此刻看郭嘉就与平日里没什么不同了
甚至郭嘉此刻嘴角含笑,显然心情还挺好。
以至于在半路被拦住的时候,他好心情的停下脚步与人寒暄。
“郭先生,我听闻你本是颍川人士?”说话的乃是颍川本地的豪门,算不上士族,却家底丰富,与当初的姜氏差不多,只是这户人家做的是布匹生意,不同于姜氏做药材生意。
“是,我确实是颍川阳翟人士。”
“哎呀,那可真是巧啊。”那人激动的一拍腿,转头对身后的马车喊道:“女儿,你快出来看看你的家乡人。”
很快,马车里面钻出一个袅娜的身影,女婢掺扶着她的胳膊。
女子走到郭嘉面前,屈膝行礼:“奴见过公子。”
“我这女儿也是颍川阳翟人氏呢。”那富绅满脸笑意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很显然,这个自称‘奴’的女儿,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女儿。
而这个富绅之所以介绍给郭嘉认识,自然也是有另外的意思。
郭嘉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
那女子则是微微垂着头,恰好露出白皙优美的后颈线条。
“吾妻善妒,上一个胆敢如你这般大胆的,乃是金县县令,他的腿骨被吾妻用马蹄碾碎……不知你可受得了马蹄踏碾之苦?况且吾爱重吾妻,不欲让她伤怀,所以你心中所想还是莫要说出口的好,我就当不曾与你碰面。”说完,郭嘉一拂袖施施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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