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请殿下吩咐。”
“你让康仕可,来见一下孤。”
朱高燨眼神淡然,抬手道,“扬州,让孤失望了。”
“本想给他们留条生路,现在看来,是孤自作多情了。”
“便送他们一并去见阎罗吧。”
张牧之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殿下现在的神态,他的腰弯的很低,额头密布微小的汗珠,也不只是正午的阳光太过辛辣,还是心里的压力太过沉重。
……
康知府匆忙返回了府衙,他所居住的官宅上房,现在成了太子爷的临时居所,自己只能退住至客房。
等他走至官宅上房门前,却发现,门外有一队身披甲胄的军士巡逻,直接就将他拦下。
“来者何人,通报姓名!”
“在下扬州知府康仕可,奉太子殿下之命觐见,劳驾您进去通报一声。”
“嗯,你在门口等着。”
军士将这位府尊大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走了进去。
而康知府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看的出来,驻守门前的这些军士,可不是那些种地晒太阳度日的屯田卫所,而是真正在边关厮杀刀尖舔血的百战之士,浑身上下尽显凶狠与威严。
虽然和这位太子爷只见过两面,但康知府知道,对方不是好大喜功作威作福的那种人,很随和且易相处。此时让这些军士们出现,定然是对方在巡视扬州城时发生了什么变故。
没过多久,军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道:“太子殿下让你进去。”
“好,麻烦阁下了。”
康知府走进了宅院当中,却见太子爷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品尝清茗,他叩首行礼:“臣康仕可,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朱高燨见到来人,浅笑道:“你这里的茶,很不错。”
对方没有说免礼,康知府也不敢起身,只能继续跪着低头道:“这是臣老家里自己种的茶叶,若是殿下喜欢,便让老家人多种些,把田地里全种上茶叶,以此来孝敬太子爷。”
“哦,你原来是这么想的。”
朱高燨微微颔首,“孤来南巡,所求为何,你不必有所遮掩,大大方方跟孤说。”
康知府低着头,犹豫再三,道:“北征粮草。”
“你很懂啊,北征粮草短缺,大明国库有钱无粮,国家再怎么富庶,也没办法让一亩地种出两亩地的粮食。”
朱高燨嘴角轻勾,“现在只因为孤一句话,你便想着让一地百姓将田地改稻为茶,后世人会如何评价孤,后世人又会如何评价你康知府,天底下的人又怎么看我们?”
康知府连忙磕头道:“臣愚钝,有所失言,请太子殿下恕罪!”
“愚钝,何在?”
朱高燨悠悠道,“燕春归,巢于林木。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寄语行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
康知府大惊失色,心想自家太子爷这诵的是什么邪门诗,只是听着便让人觉得胆寒。
朱高燨伸手竖起三根手指:“孤现在心里,只想着三件事,你猜猜是哪三件?”
康知府摇了摇头,他这哪儿能猜的出来。
朱高燨缓缓道:“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这三件事,你看着办吧。”
“孤乏了,你且退下。”
……
康知府走了出门,仔细回想太子爷说的话,眉头紧皱。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这是何意?
给谁请客,斩谁的首,收下谁当狗?
等等……
康知府顿悟了,太子爷这么跟他,肯定不是要砍他的头,哪儿还要算计杀人之前还提前跟对方说一声的道理。
如此一来,那便是指的……
扬州十七家!
“不对,这说到头,最先请客的是我,最先斩首的也是我,最先当狗的还是我啊?”
康知府这才回过味来。
一开始迎接的时候,太子爷给他留了台阶,这是请客。
到后来,恩威并施,已经今天给他吓得够呛,这是斩首。
乃至于如今他战战兢兢的给对方办事,这是当狗。
对方无形之间,就让他这个知府,成了掌中傀儡,直到现在次啊反应过来。
康知府苦笑一声:“当狗就当狗吧,能给太子爷当狗,多少人想当还没这个机会呢,希望太子爷最后能别把我当弃子,给我这一把老骨头留条活路,不至于飞鸟尽良弓藏,用完就杀。”
……
“先生,何必借他康知府之力,如此麻烦,咱们是带着兵来的,您下条令,我直接把这扬州十七家全都抄家不就得了?”于谦不解的问道。
朱高燨瞥了他一眼:“你想让大明亡国,可以直说的。”
于谦不解:“先生,您这是何意,学生对大明忠心不二,何曾想过要让我大明亡国?”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说的这些意味着的是什么。”
朱高燨冷冷的说道,“孤南巡,代表的是朝廷,代表的是皇帝。全天下的人都在看着我们,他们知道,孤南巡是要对付南方的世家大族们。而第一站,就是扬州,他们也想看看,孤是如何处置扬州世家的。”
“你真以为,扬州十七家,就仅仅只是这十七个家族吗?”
“天真啊,当全天下的人聚焦于此的时候,任何一个举动的意义都会被无限放大,这扬州十七家,现在代表的是天下世家门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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