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燨把苏文抬到都指挥使的位置上,是想磨炼对方身上那股子桀骜不驯的戾气与猖狂。
现在看来,他的目的确实达到了,苏文已经卸下了少年的青涩,不再用拳头想事,转而用脑子想事。
但貌似有些磨炼的过头了,和他弟弟苏武一样,在外放深造以后,都太过成熟,成熟的像是老油子。果然是一个爹生的亲兄弟,骨子里都一样。
朱高燨忽然问道:“这么快就忘记自己失败的滋味了吗?”
苏文愣了一下:“殿下说什么?”
“我说,才几年的时间,你就忘记自己曾经有多狼狈了吗?”朱高燨道,“你还记得,自己当年在金陵城阴暗的角落里躺着的时候吗?”
苏文的脑中回想起自己最不愿意想起的画面。
阴暗而又潮湿的街道,他奄奄一息的躺在弟弟的怀里,腥臭且肮脏,光明对他们绕路而行,迎接他们的只有更加黑暗的现实。
那是他最煎熬的一段生活,也是他最卑微的时候,他像是一具尸体,在阴影里逐渐腐烂。
最他最绝望的时候,是朱高燨将他救赎。
苏文攥紧了拳头,耳边却忽然传来了殿下的声音。
“记住你无助的样子,然后迎刃向前。”
“卑从心中起百般不如人,傲从骨里生万难不屈膝。”
……
“立正!”
灼热而又刺眼的烈阳下,上百将领听见张辅的身影,腰杆板正,昂首挺胸,目光坚毅,在阳光的照耀下犹如上百具雕塑,纹丝不动。
张辅高声道:“敬礼!”
众人抬起右臂横于胸前,动作整齐划一,毫不拖泥带水,一百多个人仿佛在用同一个脑子,每一个动作都标准而又协调。
朱高燨微微颔首,这一个月来,他别的没教,就教这些将领们服从繁琐的条例以及军姿军礼。
这些人已经习惯了严苛的条例,一个月的时间,脱胎换骨,仿佛重获新生。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不扫一室者何以扫天下?
一旁的朱棣有些诧异:“真是邪门儿了,让他们叠个被子就能把这些人叠的像是换了个人吗?”
“叠个被子当然没用,真正有用的,是在终日严谨的条例里驯服躁动不安的内心。”
朱高燨慢悠悠的说道,“人不能闲下来,一闲下来就要出事。我把他们的日常安排的满满当当的,每天拖着疲惫的身躯训练,日复一日,心境也就沉淀了下来。明白何为服从命令的军士,才是真正的军士。”
朱棣何其明睿,当即便猜出了对方的想法:“所以说,你是打算借这百来号将领,将你所谓的条例传到大明朝每一个军士的身上。”
朱高燨纠正道:“准确的说,是非屯田军队之外的每一个军士。大明的军队得靠屯田军队养活自己,就目前而已,我们还没办法甩掉这个尾巴,饭总是要一口一口吃的,不过等什么时候大明不需要军士屯田也能维持养活军队以后,所有的军士,哪怕是烧锅做饭的也得按照这个标准来。”
朱棣回想了一下恒景帝对军队的改革,难怪恒景帝能把军队发展到匪夷所思的程度,合着从现在就开始布局了。
他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带他们真正的上课?”
他现在整日里无所事事,每天就看着这些人叠被子,实在是让他有些大失所望。本以为到这来是要研究怎么打仗,没想到所谓的“将军学院”不教打仗,只教叠被子。
朱高燨微微一笑:“现在。”
“现在?”
朱高燨看向了张辅:“让所有人集合,到讲武堂开始授课!”
……
众将端在于讲武堂内,齐齐将目光投向前方的墙壁,墙壁上悬挂着一张刷有黑漆的木板。
他们虽然看似平静,但内心却激动不已。
特么的!
叠了一个月的被子,终于能正经的上一堂课了!
看看太子这个崽种……啊不对,是尊敬的太子殿下要给他们讲什么。
朱高燨站在讲武堂的门前,看了一眼老爷子:“爹,您先来?”
朱棣笑着摇头:“不必,还是你先吧。”
开什么玩笑,强者永远要在最后才出场,让你小子先上去过过瘾,然后朕再表演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技术。
要不然,朕一出场,把所有的风头都占尽了,岂不是让你这小子无言以对众人?
“那行吧,我先上去讲两句。”
朱高燨点了点头,也没推辞,旋即走上了讲台,随意的拿起一根修长的石灰笔在黑板上书写下四个大字。
战略,战术。
他转身看向了众人:“有没有人告诉我,这二者之间,有何区别。”
所有人面面相觑,有些茫然。
他们当然不是不识字。
只是……实在听不懂。
这尼玛说的是啥啊!
“看来没人知道,那我便简单的阐述一下吧。”
朱高燨放下了石灰笔,淡淡的说道,“战略,有整体性战略,有地区性战略。这两者之间的详细区别我日后再做解释。所谓的战略,便是指的作战的谋略,更透析一些来说。就是战略是为了达成战争的目的而对战斗的运用。”
“广泛的角度来讲,战略是指国家对战争和战争态势的谋略,其中包括对战争本身规定的一般研究,囊括了战争是如何发生的、战争的整体统筹以及如何追求在战争中利益的最大化。”
“如果深究的来讲,战略则是指一个在战时将帅应该如何有效的调动兵力进行战斗,如何去运筹帷幄之中而决胜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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