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如潮水般的剧痛一波波袭来,使得这位往日威风无限的大轮明王只能倒在地上伸手乱抓,痛苦呻吟。
屋中这么大动静,自是引来了关注,很快几个雄壮的吐蕃武士便冲了进来:
“明王,你怎么了?!”
这些武士也知道鸠摩智最近状态不对,今夜请来孟修远本就是为了疗伤,所以见鸠摩智这般惨状,却也没有怀疑是孟修远出手为难,只是赶忙一齐上前,想要将鸠摩智扶起。
不想,他们的几只手刚一搭上,便听鸠摩智突然“啊!”的一声痛呼,拳掌乱挥,将这几人统统逼开。
“不要,不要剥我的皮!”
鸠摩智此时体内真气暴乱走窜,本就于皮肤腠理之间横行,几个吐蕃武士上手一碰、真气激发,便感觉真似剥了皮一般的疼痛。
他走火入魔已深,加之执念于孟修远刚才所说的那个故事,眼见几个黑乎乎的人影向自己走来,心中重重幻象丛生,于是霎时间,只觉得自己变成了那个被绑在木架上待宰的人。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放过我吧……”鸠摩智凄声悲呼,面上满是惊恐。
这几个吐蕃武士向来对鸠摩智敬若神明,见此一幕,不由一个个皆慌了神,只得先远远退开,却是一时间没有什么好办法。
一旁孟修远也是连连摇头,只道是这往来最在乎面子排场的大轮明王,竟也会有这么一日,实在是让人唏嘘。
考虑其中缘由,孟修远觉得鸠摩智此时走火入魔如此严重,许是也少不了他在少林寺时一掌将其重伤的原因。
因而,孟修远也不愿见他这么一副凄惨模样,当即一步上前,伸手点住了其穴道。
“你……”
鸠摩智只来得及吐了一个字,便被孟修远一把握住手臂上的“曲池穴”,体内奔腾鼓荡的内力蓦然间一泻千里。
这大轮明王本来内功根基扎得极稳,真气凝聚,可惜相较孟修远终究还是弱了许多。他被《北冥神功》一吸,全然没有抵抗之力,没待片刻,几十年的功力就荡然一空,随即昏了过去。
……
许久之后,待鸠摩智再醒来时,只见屋外已经已经隐隐有晨光亮起,而孟修远就盘坐在他身旁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闭目运功。
经由昨夜一场折腾,这屋中桌椅床榻、门窗地砖皆已损毁,渐渐想起了之前发生之事。
半晌,他又试着暗一运气,确知数十年的艰辛修为已废于一旦,心中情绪一时间复杂难言。
他原是个大智大慧之人,得高明上师传授,佛学修为亦十分睿深,只因练了武功,好胜之心日盛,向佛之心日淡,乃有今日之祸。
至此时,一生所求已经化为泡影、再难有抵达武学巅峰的机会,鸠摩智本以为自己会悲伤怨怒,以至于似昨夜那般冲动发狂。
只是破门之外一阵冷冽晨风进屋来,鸠摩智身卧于尘土之中,心中却只觉得一片宁静。
此刻,鸠摩智一身功夫尽除,那颗蒙尘几十年的佛心,反倒是又明亮了起来。
再看眼前这多次与自己为敌、吸去了自己一生功力的孟修远,鸠摩智心中确无敌意,只余下许多感慨,最终诚然开口说道:
“孟公子,多谢你相救。
过去诸多得罪,谨此谢过。”
说话间,鸠摩智站起身来,朝孟修远合什躬身。
“我废了明王一身功夫,明王不恨我?”
孟修远睁开眼睛,朝鸠摩智淡然问道。
鸠摩智摇了摇头,出声慨叹:
“我虽在佛门,争强好胜之心却较常人犹盛,今日之果,实已种因于三十年前。
贪、嗔、痴三毒,无一得免,却又自居为高僧,贡高自慢……实在惭愧。
若非孟公子解脱我出了苦海,我许是命终之后要身入无间地狱,万劫不得超生。”
鸠摩智言辞间满是悔恨,神情真挚,不似作假。
孟修远见状十分欣慰,走到近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明王既已醒悟,那你存在我这的东西,我便还给你吧。
幸好你醒来较快,时间一长,我恐怕也是存不住了……”
说话间,鸠摩智只觉得一股汹涌真气从孟修远手上传来,直入他膻中穴贮存起来。真气总量相交他原来稍有些减少,真气的性质也十分陌生。
“唉,孟公子,你何必如此。
我今日武功尽失,焉知不是释尊点化,叫我改邪归正,得以清净解脱。
这般祸根,我留之又有何用……”
感受着体内再次充盈起来的真气,鸠摩智非但没有高兴,相反还有些抗拒,当即便欲尝试自废功力。
孟修远见状微微一笑,伸手拦住鸠摩智,开口劝道:
“明王,你无需担心。
这些真气经我一手,已与你原本大为不同。
你不懂《北冥神功》,这些真气便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你便是想要再去修练精进,却也没有办法,自是不会牵扯你的精力再去好勇斗狠。
再者说,既然明王已经改过自新、一心向善,那自身力量大些,不也更好去解救这世间苦难么?
只盼明王莫忘今日之意,将这些真气都用在正处便好。”
鸠摩智闻言,不由想起孟修远之前所提那小格桑的事情,当即心中恍然,认真点了点头,朝孟修远答道:
“孟公子所言有理。
金刚伏魔,总是需要些勇力在身。
我回吐蕃以后,一定竭我一生,去涤瑕荡垢、黜邪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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