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片场。
由于《无间道》造成的绝大轰动,第二部开拍伊始便受到了全香港的关注,剧组所到之处更是一路绿灯。
就像今天这场戏,真的有警署愿意提供一间牢房作为拍摄场景。可刘维强到现场试了试,发现根本施展不开,如果想达到理想的影像效果,必须要把铁栏拆掉。
他只得婉拒,溜溜的滚回去搭棚,弄了个大铁笼子,三面竖墙一面敞开,这样才能装下机器和灯光。
褚青在片子里的镜头很少,加起来能有十分钟,刘维强亦信守约定,先集中拍他的部分。
他主要跟余闻乐和曾志韦对戏,后者还好,前者就苦逼了,节奏完全被带着走。除此之外,还有新加入的大陆演员胡军,俩人也照了一小面。
话说胡军现在可是关金鹏的爱将,他能在《画魂》、《金鸡》、《无间道2》里担当主角或重要配角,全靠阿关的赏识和推荐。
他比褚青大八岁,彼此不太熟,但都是国内背景,加上范小爷的人脉关系,所以聊得还算不错。
今天是青仔的最后一场戏,是讲傻强与阿仁的相交过程。
陈永仁刚离开警校执行卧底任务,心情正不爽,傻强就颠颠的凑上来求摸头,自然啪啪啪的被暴扁一顿。
然后在当天夜里,阿仁发现那货居然在哭。
褚青穿着囚服,胳膊和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造型师倒是精细,还没忘了给他露出一点纹身。
笼子里有两张床铺,他在右边那张的下铺,往哪儿一躺,待导演喊“action”,呜呜的就开始哭。
片刻后,余闻乐起身下床,坐到旁边碰了碰他,道:“喂,怎么样,打得你很疼啊?”
“我老爸死了……他是最疼我的……我去求长官,能不能让我出去买个饭拜他……”
褚青边哭边道,状态非常自然,声音也特真实,没有那种用力过猛而造成的所谓“情绪饱满”。
最重要的是,他始终侧着身子,脸冲墙,镜头抓不到他的任何特写,只能对着余闻乐的那张面瘫脸。
这就有对比了,一明一暗,一个极其清晰化,一个却有想象空间。
“长官就对我说,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坐牢啊?就算你老爸死了,也不能让你出去拜!”
褚青继续哭道,肩膀还一下下的微微抽搐。
“……”
余闻乐抿了抿嘴,表情无奈另带着些怜悯,又拍了拍他,劝道:“哎,你别这样!”
“呜呜呜……”
话音方落,褚青却忽然坐起身,一把抱住对方,哭声骤然变大。
他这一起,众人的视觉瞬间转换,就像由暗到明,由想象化为了实质。而亲自担任摄影师的刘维强,也立即将镜头对准,给了个大大的特写:涕泪横流,五官皱的不成样子,满是淤青的脸紧贴着余闻乐的后背。
这副模样,十足的一个哀伤小丑。
随后,镜头慢慢拉远,放大,显出那条幽暗的走廊和隔壁牢房。里面三个犯人正扒着铁栏,一声不响的,听这个可能明天就会横死街头的小混混痛哭。
“咔!过!”
麦兆辉拍了拍巴掌,笑道:“青仔,辛苦了!”
“青哥,辛苦!”
“青哥,刚才真棒!”
“青哥,给你毛巾……”
眨眼间,工作人员也纷纷围过来溜须拍马套近乎。
“谢谢!”
“谢谢,你们也辛苦!”
褚青可不敢托大,用毛巾擦了擦脸,就不停的鞠躬致意,笑道:“我先告辞了,大家继续加油!”
他又跟两位导演抱了抱,便自去卸妆换衣,没什么鲜花掌声杀青饭,都这么忙,谁顾得过来谁。
刘维强倒暗自松了口气,因为这货明显比以前更难驾驭,凡事都跟你往死里抠,你要拿不出点干货说服他,人家根本不拍。
比如傻强的发型问题,俩人就掰扯了好久,刘维强觉着应该留个飞机头,褚青却说板寸更好些。
最后导演组没辙,只得服软,剃了个寸头,外加一个土气的金链子。
他这种态度虽然不讨人喜欢,大家偏偏认为是理所当然,毕竟是柏林影*帝嘛,档次上去了,脾气大了点也情有可原。
其实褚青还真不是,他从没想过往戏霸的路线发展,动不动就耍个大牌神马的。
这完全是《盲井》的持续影响,他是档次上去了,但随之暴走的不是脾气,而是判断影片的眼光和意识。
简单讲,现在拍一部戏,你得各方面都满足他,甚至压制他,不然这货不舒坦,看啥啥不顺眼。
…………
六月中,两地的疫情基本消灭,娱乐圈全面解冻,撒着欢的出来活动。
而对港岛演艺同仁来讲,此时有两件大事最为重要:一件便是无间前传的拍摄,一件则是香港财政司司长带着CEPA提案北上,寻求大陆帮助。
没办法啊,本土电影市场已经歇菜了,再不搞点政策扶持,那历经三十年辉煌的港片就彻底挂了。
不过这些跟褚青都没关系,他最近忙着练车。
话说香港买车的人多,开车的人少,一是因为太挤,二是公共交通很便利。地铁,专线,和小巴是市民最普遍的出行方式。
其中小巴比较复杂,首先严格限制人数,只能坐16人,不许乘客站立。然后类型也分两种,绿色和红色。
绿色小巴正规些,受政府管制,司机每月拿工资,按路线行驶,跟公交车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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