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颜静姝进宫以来,和胡太医有好几番交涉。胡太医在宫中接触过众多鬼怀心胎的后妃、宫女太监,对颜静姝的印象也只是个乖乖守在玉华宫的公主。
“如今齐国公府到了如此境地,要说的话也没什么。”胡太医这么一衡量,便也没有隐瞒道,“十余年前,大皇子出生的时候,顺嫔娘娘就是因着这香难产而亡。”
“彼时太上皇心知肚明,原也是胜徳皇后下的手,用的是齐国公府调制的断魂香。”胡太医想到这里,不由得抹了抹头上的冷汗,“那时是臣的师傅、太医院之首温太医,查出此香后便告老还乡。”
颜静姝听到这话,顿时想起了温老大夫,儿时自己见父亲给松仁堂捐药材时,曾听闻父亲提及温老大夫,便好奇他为何年纪并不苍老却要告老还乡。
原是因着大皇子的母妃顺嫔娘娘的缘故,如此想来,若不是当年温老大夫告老还乡,只怕也没有一开始的百花散被发现的事情,也就没有武和帝不远千里来寻她,颜府也就得如同前世一般被毁在胜徳皇后手上。
如此想来,这些事情的发生当真是一环扣着一环。
只是听着胡太医这话,颜静姝的面色顿时又冷住了,要知道齐国公府调制的香,并非寻常人可获得,想来也是那位大乾第一美人齐嫣然的手笔。
“自打顺嫔娘娘殁了以后,太上皇便让太医院研制出方法来,臣适逢在那时研制了出来,便接了温太医的位置。”胡太医讲到这里还有些胆战心惊,当年偷偷研制解药一事只有武和帝一人知道,自己被提拔时还受了许多争议,只因把丞相府的人都挤了下去。
“如此,当真是要多谢胡太医了。”颜静姝看着胡太医,不由得起身行了礼,救母之恩岂是寻常。
胡太医怔怔地望着面前的颜静姝,见她突然对自己行礼,吓得赶紧要侧身过去,连忙道:“公主……此事断然不可。”
颜静姝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她的目光很是坚定,虽然她今生的变化实在太大,从一个商户之女当上了公主,可这并不代表她将这个公主地位放在多高的位置之上。
此时此刻,她只是颜府的养女颜静姝。
胡太医额头冷汗频出,这宫中他救过不少人,身子出问题的妃子也不少,但甚少像福乐公主这般不顾身份表达感激之情的。
或许是这位福乐公主在宫外受到的礼制教育没有宫内那么严苛,亦或者是这位公主更贴近民生,所以更能共情。
究竟是什么,胡太医也不清楚,但颜静姝这番举动,确实让胡太医感受到了被尊重的感觉,这是一个小丫头不顾身份表达感激之情,而不是用寻常的金银珠宝的赏赐。
但还没等胡太医在被尊重的感觉中沉溺太久,下一秒颜静姝的话就让他顿时惊恐万分。
“福乐这几日因故不在宫内,却未曾想宫中出了这样大的变故……”颜静姝目光一转,原本那眼睛里如同流光碧波在流动,却在看向胡太医的那一刻,眼神里带着些许严肃,“父皇他是如何去的?”
“福乐离去之时,父皇虽有腿疾,却远远说不上突发恶疾。素日里来,都是胡太医在照料父皇身子,若有隐疾不妥,想必会告知福乐……”颜静姝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她不相信还有什么突发恶疾,明明自己伺候在身边这样久。
“公主切莫再说了!”胡太医还没等颜静姝说完,脸色突变,整张脸从一开始的微微惊讶到后面的大惊,这变化落入到了颜静姝的眼里。
颜静姝微微皱眉,心中的猜想却多了几分。一向讲究礼仪符合规制的胡太医,平日里哪里敢这样打断颜静姝的话,只是如今却这样反常,实在古怪。
“如今天色渐晚,还请公主速速回宫才是,不要在外头流连太久。”胡太医的身子有些微微颤抖,颜静姝这话着实让看惯了宫斗的他惊恐,跟太上皇的驾崩真相比起来,那些宫斗不过是小儿科。
怀安帝弑父,这是大逆不道之举,若是往外头有一个人知道,只怕群臣都得联合将怀安帝拉下来。
这是颠覆整个朝廷的大事。
“公主虽不觉京城危险,可臣却清清楚楚知道京城有多少恶事。不论公主再怎么想去探究宫外的京城夜景,都不可行,那无疑是将自己沉浸在不自觉的危险之中啊!”回想起刚才颜静姝的爱母之心,胡太医有些于心不忍,要是颜静姝知道武和帝驾崩的真相……
想到这里,胡太医不由得频频擦起冷汗来,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一国帝王被暗杀的秘密每每让他想起都觉得无比惶恐。
“公主切记,早些回宫,保全自身才是。若是太上皇泉下有知,只怕也只求公主保重自身。”胡太医对颜静姝的印象很好,又觉得她左不过一个孩子,连忙提醒道,“凡为过往,皆是序章,好奇心过重,不过是摧残自身罢了。”
这话说罢,胡太医也不给颜静姝机会,只起身退了出去,道:“臣告退。”
胡太医脚步匆匆,那身影瞬间就消失在包厢之内,徒留颜静姝坐在原地,皱着眉头深思。
胡太医话中有话,句句话语中都透露着暗示自己不要探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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