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贼人的数目越来越少了。”
李彦来到山壁上,扫了眼下方愈发冷清的交易坊市,有些欣然,又有些遗憾。
卢俊义跟在后面,身上犹自沾着血迹,看似颇为狼狈,但第一次来无忧洞,第一次棒杀亡命,能如此快的镇定下来,可谓天生的猛将。
而一路上,他最佩服的还是这位兄长,一路闲庭信步地进入这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地方,从那群贼人惊恐万分的哀嚎声中,显然是经常光顾了。
美其名曰,练功。
明明是诛贼,却因为淡泊名利,而称之为练功,这是何等胸襟?
“以后想要这么好的练功地点,怕是很难了……”
李彦看着下方贼子,算了算这半年的时间所杀的贼人数目,终于确定,这个练功场的外围区域,被自己涸泽而渔的杀戮,折腾得废了。
唯一庆幸的是,核心区域的贼人还在,也半点没有逃跑的意思,因为剩下来的都是有些地位的恶贼,包括各个丐头和丐首无我子。
他们是有依仗的,哪怕外围的贼子死了一茬又一茬,也能安然享用着各种从汴京运来的物资。
李彦观察了坊市片刻,眉心泥丸宫一跳,法力缓缓聚于双目。
他眼前的世界,出现了丰富的层次,贼人和坊市全部虚化,四周石壁上的纹路凸显出来,形成了一条条蜿蜒的血色阵纹。
李彦抬起右手,五指在空中徐徐划过:“这些石壁的纹路,就是左道阵法的迹象,也是无忧洞最难以攻克的一点。”
卢俊义凝神细看,他的智慧不高,法力是感应不到的,但目力极佳,也发现了那些痕迹确实是人工雕琢,脸色沉下:“我儿时倒是听长辈说过,左道之士手段莫测,防不胜防,这无忧洞的贼首能有如此手段,怪不得能统领这些凶徒,肆无忌惮的挑衅朝廷!”
李彦点点头,脑海中浮现出地图,尤其是小黑的爪子专门圈出来的那块区域:“我们走!”
卢俊义跟在李彦身后,走了约小半个时辰的路,鼻子耸了耸,突然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咦?这什么味道?”
李彦道:“饭菜的味道。”
卢俊义愣住:“这无忧洞内的伙食这么好么?可我刚才明明看到他们……呕!”
说着说着,一阵恶心涌上心头,来到这个魔窟般的地方,如何适应所看见那些毫无人性的事情,是一大严峻的挑战。
但也正因为这样,卢俊义杀起贼来才特别狠,但凡看到贼子所做的事情,都会忍不住满腔的杀意。
李彦待他稍稍缓过些劲来后:“这不是无忧洞内部做的食物,而是七十二家正店的美食,被外送进来。”
卢俊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贼子在无忧洞内,竟能享受到这等美味?我来汴京后,都还没去七十二家正店呢!”
李彦道:“任何一方势力,哪怕底层过得再悲惨,高层的享受都少不了,无忧洞能吃到上面的正店美食,也说明它彻底成了气候。”
卢俊义气愤不已:“那些正店是被金银昧了心么?居然卖给无忧洞吃食,确定一下是哪家,我去砸了他的铺子!”
李彦道:“很难确定,因为七十二家正店的食物是有流通的,且源头很难追溯,比如目前所知的,清风楼的管家曾经与无忧洞来往交易,但他所送的有不少其他正店的菜肴,尤其是清风楼的对头张宅园子,经常把招牌菜送进来,如果按这个线索抓人,那张宅园子就要倒霉……”
卢俊义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话来:“真是无耻!”
两人一边说着,沿着石壁,走过一条十分狭窄的通道,对于两个身材魁梧之人,这种路是最难走的。
所幸当抵达了终点,前方又是豁然开朗,这次甚至有流水潺潺,一条地下暗河出现在面前,而隐约的香味也是从河上飘出来的。
如果不是小黑探路,李彦都发现不了这个地方,卢俊义则闻着味道过去了,正好见到十七八个人在往几船上搬运着食物,顿时大怒:“贼子!我都没吃过!!”
等到李彦走过去时,那里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皆是脑浆迸裂,筋骨断折,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卢俊义打开食盒,果然看到一叠叠精致的菜肴,还冒着热气,双目顿时喷出火来。
发现这些恶人过得好,比自己过得差,更让人不可接受。
李彦则打开其他箱子,发现主要是干粮和咸菜,从包装上看显然不是老百姓家的储备,冷声道:“这应是糗糒(qiubèi),行军的粮草,近来京营禁军准备清剿无忧洞,军中给他们的食物就该是这般,没想到反过来落入了无忧洞的手中。”
卢俊义伸出手,想尝一尝,但又觉得恶心,忿忿地道:“军中吃空饷,卖军械,早已是常态,别说卖给无忧洞了,我听家中人说过,他们甚至敢卖给辽贼!”
李彦知道卢氏在大名府内是地头蛇般的大户,从他的称呼也能听出对辽国的愤恨,根本不认北人南朝那一套。
不过如今的辽国已经不是主要矛盾,三十二岁的完颜阿骨打崭露头角,女真部落联盟初步成型,金国虽然还未正式建立,但女真上升的趋势十分明显。
当然,是不是主要矛盾也不重要,因为大宋的军队糜烂的速度极为夸张,连衰败的辽军都打不过,哪个矛盾都应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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