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历史上唐朝飞钱的展开,初期的信用累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先是各州进奏院,也就是驻京办事处,小规模的展开这项业务,见切实可行,民间的商人才涌入。
这其中肯定会发生贪污腐败,拒不认账的事情,但由于商贾运输钱帛实在不便,路途上风险更大,其实就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官员只要不克扣的太狠,很多商人就认了,想要尽善尽美本来就不现实。
李彦知道,由于民间本来就有飞钱业务,这项提议的通过率很高。
但具体向谁提出,学问很大。
直接向李治上书最方便,可近来各地官员频频调整,加以平衡,李治一旦决定由朝廷推广飞钱,势必是政治斗争的延伸。
打动武后也不难,这位皇后正在揽权阶段,肯定会加以推动,收拢民心,为重回天后之位造势,不过如果引起李治忌惮,容易被打压。
太子最关注民生,由他主持最纯粹,但储君之位敏感,此事利润极大,万一被利用,指不定是害了太子。
想到这里,李彦决定一碗水端平。
这三个都不合适,改换另一个目标。
有了主意后,他点头道:“我尽量吧!”
虽然外甥没有打包票,但谢掌事知道,这件事成功有望。
他大为兴奋之后:“那我谢氏可以抢占先机!”
李彦摇头:“飞钱业务就算能成,也要徐徐图之,此事风险极大,一旦牵扯过深,想要脱身都难,别想着抢占先机。”
对于飞钱,最为迫切的是蜀商,因为蜀地真的太难行了,相比起来,江南漕运发达,交通其实是很便利的,谢氏跟着瞎起什么哄。
谢掌事吸了口气,也恢复冷静:“我明白了!”
李彦又道:“只要朝廷有此意向,宣告民间,勾住蜀商之心,让他们老实办事,就容易多了,飞钱之事你们不要深入,但联系蜀商倒是可以去做,借鸡生蛋,明白么?”
谢掌事目光一亮:“借鸡生蛋,此言大妙,我回去就跟阿姐说!”
李彦看了看周围豪奢的装潢,起身道:“这间忆相逢不错,是自家产业用得也舒心,不过转到我的名下就不必了,都是一家人,别那么客气,有重要的事我会予以照顾的,好吗?”
谢掌事立刻道:“好!好!”
这位年轻外甥的言下之意很明确了,杂事就别打扰他,更别用他的名声出去招摇。
“阿舅,那我就告辞了!”
李彦行礼离去,谢掌事赶紧把心腹管事招过来,严肃的道:“以后不允许将内卫李机宜与我们的关系出去乱说!”
管事颇为失望,领命道:“是!”
关照了手下,谢掌事舒了口气,又禁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管事奇道:“小郎不准我们用他的名义,掌事为什么还如此高兴?”
谢掌事瞥了他一眼:“蠢话!能有这么出息的外甥,来日方长,还怕我谢氏挺不起腰杆?哈哈,今日确实高兴,拿酒来!”
……
另一边,李彦骑在狮子骢上,一路上目露思索。
目前有两件大事,找出朝堂叛贼,出使吐蕃。
相比起前者,后者更需要做好万全准备。
比如吐蕃人需要的茶,女儿国的信件,对禄东赞的了解,能收蜀商之心的飞钱……
如此种种,有备无患。
对了,他还有个朋友,在吐蕃境内。
小明王鸠摩罗。
“六郎!”
正想着那位天底下能和贫僧打成平手的没有几人,角落里传来呼唤声。
李彦做了个手势,到卫国公府上,将狮子骢交给仆人,入了大门楼,才看向旁边:“崇俨,怎么了?”
明崇俨站在阴影里,眉宇间带着焦急:“不好了,王宏敏突然病重,有身亡的危险。”
王宏敏是审问贾思博的八位嫌疑人之一,任刑部郎中,体格健壮,孔武有力,年轻时也是劲力有成的人物,因此嫌疑很大。
李彦脸色微变,二话不说,直接翻墙而出,运起轻功,开始飞奔。
明崇俨在后面暗暗一叹。
都是我把六郎给带坏了。
他飞速跟上。
两人之所以不骑马,是因为王宏敏的府邸也在平康坊,直线距离并不远。
他们飞檐走壁,很快到了府外,听到里面一阵喧哗,有哭泣声传出。
那哭声的悲伤,比给崔守业送行时,真切多了。
李彦发问:“到底怎么回事?”
明崇俨道:“他有家传气疾,突然发作,来势汹汹,刚刚医生判断,恐怕过不了今夜。”
李彦皱眉:“王宏敏一向体格强壮,怎么突发疾病如此严重,是不是有外力影响?”
明崇俨道:“我请教了刘师叔,他都没有看出有中毒的迹象,而根据徐府上的人说,王宏敏的身体其实一直不太好,是表面强撑,此次病来如山倒,才发作得特别厉害,从上下口供来看,这点不假。”
李彦此时已经来到了后宅,往斜下方看去,就见一位中年男子躺在榻上,周围围着一圈家人,已经在交代后事了。
别的医生或许还会看错,但孙思邈的亲传弟子刘神威都看不出中毒,中毒的情况就很小了。
李彦目光一动:“不排除这个可能,王宏敏真的是病死的,但凶手也早就准备利用这一点,把罪责推到他身上。”
明崇俨恍然:“六郎的意思是,凶手故意选了这个表面健康,实则身体很差的刑部郎中,作为事后追查的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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