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我们能回中原了!”
赵桓冲入屋内,狂喜之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身为皇子,本该在大宋学舍,得诸多大儒教导“正心、诚意、知人、安民”的道理,但这些年间,大宋嫡长子却被秃顶辫发的女真蛮夷包围,整日心惊胆战地活着。
天可怜见,如今终于要逃脱魔窟了。
赵桓的母亲王皇后,脸上也浮现出激动,却无这般失态,谆谆教导道:“孩子,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要稳住心神!”
赵桓连连点头:“皇儿知道,娘娘,我们快些收拾吧,此次出使时间紧迫,早些上路也好……”
听到出使,王皇后面色微变,觉得十分刺耳,想了想道:“孩子,你去章公院中看看,他年岁已高,卧病在床,此番不知能否与我们一起回去……”
这回换成赵桓脸色大变:“皇儿去看他?娘娘莫不是忘了,父皇正是此人加害,逼死君父,客死蛮地,看看史书上如何记他!”
提及赵佶,赵桓的语气里还有怀念之色,王皇后却早就看淡,语气里再无感情:“你父亲为一己之私,要将整个宗室带来这蛮夷之地,为金人所用,更为了保全自己,准备害儿女性命,最终被金兵弑杀,实在怪不得章公……”
“皇宫出事时,金陵城将破,章公本可以袖手旁观,是他出面与金军对峙,所为的是保存赵氏百年声誉,你更不该恨他,而是要感激这位老臣对大宋的不离不弃!”
父皇要对自己下手的片段,已经被选择性地遗忘,此时再度提起,赵桓身体剧颤,眼眶顿时红了。
王皇后看得十分心痛,却狠下心教导到:“你还小,确实难以理解,但有一件事必须记住,大宋亡了,你已经不是皇子!”
大宋亡了四个字又是暴杀,赵桓泪水瞬间涌了出来,泣声道:“皇儿知道!皇儿知道!”
王皇后看着他。
赵桓唯有纠正:“请母亲放心,孩儿知道……”
王皇后这才点点头,又关照道:“回到中原后,当顺服燕廷,切莫受金人挑唆……金人乃外敌,燕廷乃内族,这点你要分清!”
赵桓哭得更伤心了:“燕廷之上,皆是反贼,谋朝篡位,岂能顺服?”
王皇后心中也不愿接受,她本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她的嫡长子是未来的九五之尊,如今却变得如此卑微求存,但恰恰是这份经历,让她认清现实。
赵桓不是简王赵似,还能封国公爷,想要保住这个儿子的性命,就必须摆正心态:“孩子,你要清楚一点,若非燕国强大,金人不敢冒犯,我们在此地恐怕要生不如死……你父亲想要将我们带来这蛮夷之地,如今却是燕廷之故,赵宋宗室才能重回中原啊!”
赵桓哇哇大哭:“呜……母亲之意……呜呜……孩儿反倒要感激燕廷?”
王皇后道:“不必感激,只是不必再仇恨,好好活下去……”
赵桓觉得又委屈又伤心,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听母亲的……我听母亲的……”
王皇后拥住他,眼眶也红了:“好孩子,苦了你了,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些……”
之前她没想到赵宋宗室能回得去,所以也不会强迫自己的儿子面对残酷的现实,现在则必须狠下心,一路上更要反复强调,确保这位真的听进去,不被金人所用。
不过赵桓性格偏弱,主见不强,是能够听话的,还有一位把头发梳成辫子模样的,就更让人头疼了。
等到赵桓哭完,王皇后问道:“你近来见到九哥儿了么?”
赵桓抹了抹眼泪,摇头道:“没有,九哥儿只跟金人住在一起,根本不理我们……母亲,他是跟金人一条心的!”
王皇后叹息:“汉人留辫,认贼作父,这可如何是好啊?”
作为正妻,赵佶所有妃子所生的子女,都该称其为母,包括赵构。
结果现在金国上下也都传开了,前朝大宋皇子成为了金国小王爷。
她作为嫡母,声名被其所累不说,若是放任此子认贼作父,九泉之下,更无颜面对赵氏先祖!
王皇后苦恼许久,最终想到的,还是那位老臣。
“此事唯有托付章公了!”
……
“章公好好养病,我们马上可以回去了!”
宋江看着病榻上的章惇,既是激动,又是担心。
这位老丞相年纪终究太大了,这个时候生病,如果还要强行赶路,恐怕身体再也吃不消……
若是在希望来临的最后时刻,病逝于异国,不能回归中原,那该是多么悲伤的事情?
章惇缓缓睁开眼睛,语气并不虚弱,低沉的声音依旧有股镇定人心的力量:“公明莫急,老夫是装病,尽力拖延时间,你调查的金军动向如何了?”
宋江怔了怔,赶忙回答道:“金人兵马调动频繁,之前收受贿赂的完颜浑黜,也被调入军中,看守我们的兵士都撤去许多……”
章惇眼神一厉:“那就不是示弱,金主是表面释放我等归国,实则要趁机进攻中原!”
宋江大惊:“现在金国内民生凋敝,各族离心,金主还想发动大战?”
之前章惇判断,道佛宗教之争,就是金亡国之始,结果后续发展果然没错,先是前高丽僧人齐齐当带路党,让燕军顺利接手朝鲜半岛的地盘,又有前辽的寺院蠢蠢欲动,然后被金军血腥镇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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