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村夏家大院,女儿出门卖东西,李云娘回屋开始收拾家。
此时,她弯腰,正在用一把扫帚清扫院中的落叶,将地上散落的竹条归整到一起。
元宝则蹲在墙角一处的竹笼前,用一根草,逗弄笼中的一只灰色野兔。
“娘,阿姐今日卖了东西,我们有铜板买米买面,便可以不吃兔子了。”元宝一脸兴奋。
这只兔子是夏芊芊上次上山捉回来的,一直没顾上吃。
他将那根草往兔子嘴里塞,“娘,我很喜欢它,你看它吃草时,好可爱。”
李云娘转头望着儿子,眉眼含笑,“是谁说兔子肉很好吃?”
“我那是饿的。”元宝极力争辩,“我现在不饿了,我不想吃它了。”
“真的?”
“真的。阿娘,我绝对不骗你!”
“……”
两人正在院中笑闹着,大门“哐嘡”一声响,闯进来一群青衣劲装的男子。
“娘!”
元宝一声惊呼,原地弹跳而起,扑倒李云娘的怀中。
李云娘也从未见过如此场面,搂紧孩子,眸色怯怯,声音发颤,“几位爷,你们要做甚?”
来人一声不吭,有几人火速窜到后院,厢房,一阵搜查无果之后,为首一人一甩手,展开一张画像,怼到李云娘的面前,厉声道:“这个人,你是否认识?”
那是一张画像,墨黑色的笔墨出神地勾勒出一个少女的五官。
那眉眼间的韧劲,与那日她站在大门口,盯着满身是伤的张翠翠,不屑说晦气时的神色,一模一样。
芊芊又犯事了。
李云娘搂紧元宝,缩着脖子,眸中溢满了惊恐与担忧。
面对质问,她死死咬住嘴唇,硬是没吭声。
“说,这是不是你女儿?”
那人眸中杀机一闪而过,步步紧逼道:“夏芊芊人在哪里?”
十几人站在院中,冷脸肃面,全身散发的冰寒煞气,足以令一个汉子胆战心惊,何况是身单力薄的孤儿寡母。
元宝没见过土匪,可在人们的口中,樊山土匪凶神恶煞,擅闯家宅,掳人妻女,烧杀抢夺,无二不作。
眼前这些人的行径与土匪的形象完全重合在一起。
他惊吓之余,忽然大声呼叫,“快来人呐,抓土……匪”,匪字未喊出口,被李云娘硬是捂住了嘴。
“我女儿从小脑子痴傻,你们定是认错人了。”李云娘声音发颤,否认着。
“她人在哪里?”
那人不为所动,继续逼问,“若不如实回答,将你们二人一同抓去府衙……”
抓府衙?
这些人不是土匪,难不成那日的银子来路不明,还是说张翠翠报官了?
李云娘正分析眼前情景,徐江跛着腿上前,“我乃福安村村长,你们要找的夏芊芊,她人在柳树大集。”
为首之人听完,盯着徐江一会,冲着身后人挥一挥手,众人迅速撤离。
出了大门,翻身上马,往远处而去。
“不,不可以!”
李云娘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往门口跑去,中途被徐江一把拽住。
“李云娘,你想清楚了,你想与夏芊芊一起坐牢,同生共死,还是想要保住你怀中的儿子。”
“娘!”元宝吓得不轻,扑过来,拽住李云娘的衣袖。
“可是,她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李云娘的一颗心,宛若坠入万丈深渊,一下子摔得粉碎。
一头是她的女儿,一头是她年幼的儿子,她身为他们的娘亲,唯有一条命,一颗护佑他们的心,到底该如何取舍。
“不,我要找到芊芊,我们娘仨人赶紧躲起来,张翠翠不是想要村口的地吗?我可以给她,甚至……”
李云娘回头望着身后的屋子,将牙一咬,决绝道:“这屋子我也可以给她,只要她放过我的孩子。”
她挣脱徐江的阻拦,拼命往前跑。
隔壁的李大婶从墙角跳出来,拉住她,“夏家媳妇,芊芊那丫头得罪了张翠翠,凭她那性子,岂会是善罢甘休的人?”
李大婶于心不忍,却不得不提醒道:“你的腿脚根本赶不上人家的马腿,你就算赶过去,追上了,不过是搭一条命而已。你死了,元宝怎么办,无父无母的孤儿,你让他如何活?”
“可是我的芊芊,芊芊呐……”
李云娘将怀中的元宝,胳膊一拽,嘶哑着嗓子,喊叫着:“就算她被人抓走了,我也要知道她被抓去哪里。她若死了,我也要知道,她的尸体在哪里。”
“我不能为她做什么,我总能为她挖个坑,往坟头添几把土,烧个纸。”
她眼里包着泪,拽着元宝,发狠道:“元宝,快走,我们去杨树大集。”
母子二人,手拽手,什么也不顾,踉踉跄跄奔向远方。
徐江望着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
闻讯赶来的围观民众,一个个心底发颤,前几日看着张翠翠接受教训后的喜悦,一下消退而去,留下的唯有心惊与发憷。
母老虎,谁惹谁麻烦,这句话,一点没错。
瞧!
夏家孤儿寡母,这次是彻底要遭殃了。
夏家,要垮了!
可怜!
可惜了!
杨树大集口,大槐树下的牛车上,原本一车的背篓簸箕等物品,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便被兜售一空。
一些闻讯来晚的人,纷纷围拢住夏芊芊,着急打探:“丫头,你什么时候再过来,还会有货吗?”
“有的有的!”夏芊芊莞尔一笑,小脸上梨涡浅浅,“五日后,我一定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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