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落痕只觉得扑面而来的风冷冽得像是冰刀。
这还是初秋, 晚上的风应当自只算是凉爽,他有这样的感受, 自然是因为林雪藏速度太快。
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人就是林雪藏,只是——刚刚林雪藏的那些举动, 实在是不像是武功尽废的人。
林雪藏停了下来,却随手将他扔在了地上,殷落痕身上无力, 被地上的石子硌得肉疼,却只是皱紧了眉头一声不吭。
他费力地站起来,眼前的林雪藏身材颀长, 眉目依旧如画, 眼神却已经不似之前他所见到的那般柔和温软,触到这林雪藏的目光, 他竟然像是感觉到了毒蛇吐信一般。
阴冷。
狠戾。
林雪藏还蒙着面巾, 他的手指在月光下显得过于苍白,就那样轻轻地揭开了自己的面巾, 然后任由那面巾滑落在地。
空气里有着浓重的血腥味, 这一片空地周围有几家宅院, 应当是距离五湖庄不远的那几户人家, 殷落痕回忆了一下林雪藏走的路线,虽然尽是挑的生僻路走, 可是他大略一推算, 也知道这里就是昨夜遭了灭门惨案的那一家。
殷落痕脑子里所有的疑虑都冒了出来, 之前那些疑点一个个串珠一样被他用一条线穿了起来——林雪藏武功很高。
那一夜他到他院门外看的时候,林雪藏分明是才回屋,可是他自己就站在门口处,如果没有密道,那林雪藏肯定是自己悄无声息地翻墙回来的。
这还不能证明什么,之后却是他房间里莫名其妙的脂粉香气,之前他也去过林雪藏的房间几次,可是没一次闻到过,唯一的解释是,林雪藏在房间里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到来,所以临时用那些脂粉香气掩盖了房间里的其他味道,不让他发现。
后来他进了屋,却发现林雪藏的指缝里有些许的艳红色,那个时候他先入为主地以为那是女子的胭脂留下的,只是现在想来,那分明不是胭脂,林雪藏既不是买欢归来,又怎会染上胭脂?他之前在外面看到林雪藏是洗过手的,只是他没洗干净,才在手上留下了痕迹,而且他换过了衣服,证明衣服上也有痕迹——那不是胭脂,是鲜血!
刚刚在密道里发生的一切,已经是他亲眼目睹,林雪藏根本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已经武功全废的废物!
殷落痕想不到,他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凶手却就在自己的身边,而且还是这么不起眼的一个人,如果不是因为天诀看中他的身体,殷落痕估计也不会去接近他,自然也就不知道他的秘密了。
“你,才是制造了这几起灭门惨案的凶手。”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定定看着林雪藏,而林雪藏笑得很灿烂。
“猜得很对,只可惜迟了。”
被灭门的那几家人的死法,都是被人用手掌或成爪穿胸而过,心血流尽,林雪藏手指上沾着的血正好印证了这一点。而且殷落痕记得,他来四海城的时候,正是林雪藏刚刚回五湖庄的时候,这个时间正好和灭门惨案的时间吻合。刚才在来这里的路上,林雪藏很是熟悉地形,分明就是来过这里不止一次。
眼下这里虽然还有几处宅院,可是却没住着一个人。这里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跑了,连乞丐也不愿意留在这里过夜。
殷落痕胸中气血翻涌,他的内力不足,施展千幻指还有些勉强,之前又受了林德胜一掌,已经有了内伤,现下是半分力气也提不起来,连站着都很勉强,全凭自己的意志在坚持,他不想就这样倒在林雪藏这变态的面前,一个合格的反派,怎么能够那么弱呢?
只可惜他的这副姿态在林雪藏看来不过就是垂死挣扎,林雪藏走过去,推开一户人家的门,里面冷冷清清,只有月光,地上有几只老鼠很快地窜过去。
殷落痕犹豫了一下,跟着走过去。
林雪藏一边走一边笑,手指在半空中虚虚地点画着什么,殷落痕看不懂,却听得到他的话:“我小时候是天之骄子,只可惜被我那两个只知道每天沉迷在肉|欲里的哥哥陷害,喂我吃下了寒石散,我曾经那么相信他们,只可惜我把他们当成是兄弟,他们只当我是贱妾生的贱种。”
“我母亲白若风,何尝不是名动天下的美人?嫁给林德胜那老东西,是他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分,从来都是他高攀了我的母亲。只可恨那兄弟俩的母亲,也就是那老东西的原配,一个恶妇,竟然在我娘生产的时候给她喂□□。”
“你看,他们有什么手段?只会喂毒下药!一群手段肮脏的人。”
林雪藏停下了脚步,回看了一眼,发现殷落痕还跟着他,于是弯了弯唇角,似乎很开心,“难得有人耐得下心来听我发牢骚,一会儿让你死个痛快。”
殷落痕苦笑,我听你发牢骚,你怎么就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呢?
不过这话他没说,也知道没必要说。
林雪藏继续回忆着自己那些灰暗的往事,“我十六岁的时候,终于找到了克制寒毒的办法,只可惜我辛辛苦苦练成了邪央大法,潜入那洗愁谷,却遇上了一个让我记恨终生的人——这个人你认识,他叫陆苍茫。”
殷落痕心里“咯噔”一下,娘的,看林雪藏这架势,大概还是跟陆苍茫这王八蛋有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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