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多久,黄俨就出来了。他看了陈桂一眼,说道:“陛下正在针灸,天没塌下来就暂时搁着。”
陈桂躬身道:“是兴和伯给了个名册,孙公公带人出去拿人了。”
黄俨的面色未变,淡淡的道:“咱家稍后禀告陛下,你且回去。”
陈桂躬身应了,然后转身离去。
黄俨慢悠悠的进了乾清宫的后面,那里就是朱高炽的居所。
前面的大殿办公,后面住人,倒也省事。
特别是朱高炽这种移动困难的皇帝,在乾清宫办公更为方便,只有在大朝会时才会去御门听政。
黄俨一路到了侧面的暖阁,朱高炽就在里面,可他却并未做什么针灸,而是在和人谈话。
“陛下,孙祥遣人来说收到兴和伯给的名册,去……拿人。”
黄俨瞟了站在朱高炽对面的那个男子一眼,不禁把朱瞻基那里的太监雀尾和这人做了个比较,得出的结论是雀尾比这人少了些英武之气。
朱高炽挥挥手,黄俨告退。
等黄俨出去后,叶落雪说道:“陛下,那些官员臣都仔细查验过了,并无一人冤枉。”
朱高炽吃了块酪,眯眼道:“那几人怎么处置?”
叶落雪垂眸道:“那几个官员不当为人,臣想令人暗自下手。不然那罪名传出去未免有些骇人听闻。而且……还有几人和藩王有些勾结,臣以为也当诛杀!”
骇人听闻,不当为人,那自然是犯下了猪狗不如的罪行。
而藩王却是个棘手的问题,从朱高炽登基后就不断在安抚着那群自家的亲戚。多给爵禄,多给土地,目前看来倒是安稳了些,不会出现第二次靖难之役。
只是有人贪心不足,多次索要土地,让朱高炽烦不胜烦。
朱高炽冷冷的道:“秦王、楚王、蜀王……这些藩王坐拥护卫,尤嫌不足吗?宴客……”
朱高炽闭上眼睛,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扶手上叩击着,良久说道:“方醒在宴客,给他们送些下酒菜去!”
叶落雪躬身应了,然后出了暖阁。
朱高炽的身体猛的一松,靠在椅背上缓缓的呼吸着。
暖阁里温暖如春,朱高炽看似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暖阁内的朱高炽睁开眼睛,说道:“来人。”
“陛下!”
梁中进来,朱高炽沉吟道:“宗人府也该动动,要告诫各地藩王,民脂民膏奉养尔等,当常思不易,当谨慎,不可虐民。”
“还有,告诫方醒,李茂这等事……若是再有一次,朕绝不轻饶!”
私自杀人,这在哪朝哪代都是忌讳!
……
“动手!”
大理寺外,安纶指着里面,带头冲了进去。
“干啥的?”
看门的军士懒洋洋的从门口出来,等看到是东厂的人后,顿时被吓得缩缩脖子,后悔自己问了这句。
安纶没理他,带着人一路进去。
没有通知,没有人敢阻拦。
“薛堡!”
大理寺右寺丞薛堡正在和同僚说话,房门猛地被人撞开后,他刚准备发火,安纶就已经喝令人拿下他。
“你们干什么?”
薛堡被两个番子给擒住双臂,他叫嚷着,目光梭巡,可他的同僚已经被吓得呆坐在椅子上,筛糠般的颤抖着。
东厂出动啊!
……
京中各处衙门今日都没能幸免,东厂的人气势汹汹的冲进去,然后按照名册开始拿人。
各部首脑都呆呆的看着东厂拿走了自己的下属,却无人去置喙和交涉。
“拿了多少人?”
夏元吉的户部算是重灾区,被拿了五人,所以他就叫人去打探了一番。
“大人,现在有三十余人了。”
夏元吉头痛的道:“陛下这是要翻脸吗?可时机不对啊!”
……
“陛下这是要干什么?”
蹇义面色铁青的道:“一次抓捕那么多人,而且还是东厂动手,本官还有何面目在这个位置上厚颜待着?”
吏部尚书被蒙在鼓里,这算是个打击。
……
“陛下这是要动手了吗?诏狱……”
……
无数官员都被这雷霆一击给惊呆了,都纷纷猜测皇帝是否已经失去了和群臣周旋的耐心,要重回先帝的老路上去。
“陛下的威权不足以支撑他这般做!”
金忠觉得朱高炽急切了些,若是再扩大化,怕是内耗会加剧。
“大人,宗人府有动静了!”
金忠愕然道:“陛下这是要干什么?藩王要是折腾起来,这天下就乱了呀!”
朱棣对藩王颇为警惕,登基后通过几次手段,削了不少藩王的兵权。并定下规矩,在藩王府中当过官的人,不得入京为官。
这一招直接堵死了各王府里王相、王傅等一连串官员的仕途,导致的后果就是没有进士愿意去藩王处为官,而那些藩王们也失去了增加自己影响力的一个渠道,暗中怨言也不是没有。
可那是朱棣啊!
金忠忧郁了,他担心朱高炽急于求成,一下激怒了诸藩,到时候就是天下大乱。
……
一顶小轿就停在一个小巷子里,前后有十余名番子在护卫着。
一阵马蹄声传来,一骑奔来,看到轿子后骑士下马,原来是个番子。
来人走到轿子边说道:“公公,薛堡等三十余嫌犯已经拿下!”
轿子里传来了孙祥的声音:“京城中想必是沸沸扬扬了吧,好了,咱们去转一圈,然后进宫请罪。”
……
“……那些人胆大包天,居然敢悬赏刺杀方某,最后自然是求仁得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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