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艾伯特夫人穿过长长的回廊, 出门便看到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绿野星的天空是翡翠一般的碧色, 灌木与翠草和天空几乎连成了一片生机勃勃的绿。
遥遥地,两人看到一点汪汪的淡蓝, 在这层层叠叠似乎拧一把都能揉出水的绿意里如同一颗滚动的水珠。
“那是珍珠湖。”
艾伯特夫人引着他们过去。
“有时候会有胜遇到这里来饮水嬉戏——卡尔最喜欢在这里垂钓,我起初担心他被胜遇攻击, 还劝了他好几次。但是他就是不听,每次背着我偷偷跑过来,不过倒是一直和胜遇相安无事。”
说话间, 三人走到了珍珠湖的近前。
一个白发如雪的老人背对着他们坐在湖边,身边放着一只桶,手里拿着最原始的钓竿。
“卡尔, 我带了两个小朋友来看你。”艾伯特夫人笑着大声道。
“小朋友?”老人慢吞吞地放下手里的钓竿,又慢慢地转回身来, “你连卡洛儿都恨不得叫‘小朋友’……哦, 嘿!看我看到了谁?!祁景言!祁景言!”他深蓝近黑的瞳孔捕捉到了两个年轻人的身影, 忽然孩子一般地笑起来。
“艾伯特先生, 上午好。”祁景言走过去, 微微弯腰半鞠一躬伸出了手,“很荣幸能够见到您。”
“哈哈,你好你好。”老人伸出有些苍白的大手和他相握,愉快的蓝眼睛眨了眨,“全奖影帝, 我一直遗憾没有能够合作的演员……是上帝把你带到我面前的吗?”
“真抱歉卡尔, 不是上帝, 而是你年老又容易被你忽视的夫人。”艾伯特夫人凉凉地开口。
“哦,别这样梅根。”卡尔·艾伯特松开和祁景言相握的手,伸出手臂轻轻揽了揽艾伯特夫人,“别像个小孩子似的。”
莫一笑笑着看着他们,心里有一种温暖而柔软的感觉。绿野星的节奏很慢,人也少到几乎没有。在这里,一月二月正是机器人和鸟类都要多过人类的时候。刚刚落地时,他还有一种不太适应的感觉——他两辈子都习惯了赶通告、急着忙着飞来飞去参加活动。
但是,看到艾伯特夫妇,看到他们之间宁静却脉脉的气氛的时候,看着他们在这茫茫一片可爱的绿色中悠然垂钓、观察胜遇的生活的时候,他觉得那些时尚而快节奏的步子都沉淀了下来。
每一口呼吸都浸满了生机勃勃而又舒缓静谧的苍碧。
——或许他终究不属于这样的气氛,他更习惯的还是片场的灯光与导演暴躁的“卡”声,但他依旧能够为这样的生活而感动与敬佩。
不过,也许人的年纪变了想法也就变了。或许等到他和祁景言老了,也能够找一块没有人的地方,看着时间就这么慢慢地从眼前流过?
莫一笑的思维一时有些飘忽,直到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莫一笑,我的恋人。我个人认为他是比我还要出色的演员。等到他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或许已经超越了我。”
在卡尔·艾伯特面前,祁景言毫不掩饰自己和莫一笑的关系——这样一位活了两个多世纪的老人、心如赤子返璞归真的大家,足够他第一次见面就付出信任和坦诚。更不要说,他也没有掩饰自己对恋人的赞赏和肯定。或许在华夏,人们更习惯谦虚,对自己和自己人总是表现出留有余地的保守。但对于新洲星团的人而言,直白的自信可能更合胃口。
“比你还出色的演员?现在的世界上真的有这样人?”艾伯特先生半是夸奖半是真心地慨叹。
祁景言的出色,已经让这个时代的影视圈都无法避免地被他的光芒所笼罩。仅仅三十多岁,进入娱乐圈不过十几年,作品相对于那些活了一百多岁二百岁的老资格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却偏偏能够把每部片子都拍成精品。
《长庚》那样集文艺片的深邃与大片的特效于一体、惊动整个宇宙的奇迹自不用提,他其他的大片和文艺片也都无一失手。或许不能做到口碑与票房兼顾,但必然有一项能够为人称道。他的演技更是从不掉线,简直堪称教科书一般的稳定发挥。
现在,他说,他身边的年轻人比他还要出色?
卡尔·艾伯特的目光落在了莫一笑身上。那个少年带着非常好看的笑容,冲他伸出手,微微弯腰以示尊敬:“艾伯特先生,您好,我是莫一笑。”
他有一张上帝仔细雕琢过的面孔。
卡尔握住那只手的时候,心里掠过这样的念头。
这个少年,容貌之盛令人几乎屏息。他好似是上帝亲手从石膏当中剥离出来的缪斯,每一丝肌肉都待在最合适的地方。
然而这却没有让卡尔觉得惊艳,反而在心里叹了口气。
想进入娱乐圈,有一副好看的脸孔几乎是必须的。除了一些特型演员,大多数艺人都要长得好看——不然怎么去获得观众的喜爱?出道初期就能一鸣惊人或者备受期待的,多半也是有着美丽面孔的人。
但是——当一个演员希望去摘取最宝贵的桂冠的时候,他/她会发现美貌带给他/她的优容,反而变成了一种累赘。
因为美丽,路走得太过轻易,对于演技的磨练往往差强人意——倒是那些没有精致外表的演员十年磨一剑,厚积薄发,从时光和经验里积攒下具有说服力的表演能力,博得大奖评委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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